“女孩子的心,一旦傷了,很難挽回。”
“我會找回阿寶的。”
夜色涼如水,小雪時落時停。窗戶上起了一層薄霧,他掌心覆上擦的幹淨,冰冷的水留在手心裏。
他嘴裏呢喃著,“對不起……”
……
濕原號列車,每年冬季一到三月份出發,元旦第一次啟動,有很多遊客排隊買票,擁堵的車站人山人海,前胸貼後背站著。
秦寶屏住呼吸,裹著羽絨服,抱著懷裏一堆準備好的醃肉和小魚幹,都是生的。她不知道帶這些做什麼,元美隻說到時候就知道。
看眼前車子就要來,拿著票都擠不過去。
元美戳一下她的胳膊,“等一下,記得把你帶的老幹媽分一分。”
“坐火車,還分老幹媽?”她疑惑道。
不等元美回答,列車轟鳴著開過來,果真是一輛極為少見的蒸汽列車,行走時發出轟隆的響聲,帶著滿滿的幸福感。
因為最前麵排著隊的,大多都是一些白發蒼蒼的老夫妻,攙扶著檢票上車,在蒸汽轟鳴的場景裏,竟然也格外的和諧應景。
她還擔心劉姨不方便,劉姨可是第一個找道座位,張羅著坐下的人。
秦寶終於明白,為什麼嗲著重口味的蘸料,還有許多醃肉和小魚幹了,每一小節車廂裏都有一個小黑爐子,上麵是鐵絲網,是用來烤東西吃的。
一時間童趣的家家酒感覺被喚醒了,元美讓她都掏出來,列車啟動時,小爐子就轟隆隆燒起來,車廂裏暖和的很。
刷著蘸料,小魚幹一會就外焦裏嫩的熟了,醃肉被烤的剛剛好,是秦寶的手藝,老幹媽的醬料碗,聞著就鑽人鼻尖兒。
整一小節車廂裏,滿是烤肉的美味,引得許多人扭頭來看,還有拿著自己烤的小魷魚幹來交換,元美騰出一些肉來送老人手裏。
秦寶吃了一嘴巴的油,辣的流鼻涕,紙巾用了一大堆,口袋都塞滿了,日本沒有垃圾桶,都是行人拿著塑料袋裝了帶回家,入鄉隨俗,她帶了許多垃圾袋。
醃肉烤完,她摸著圓滾滾的肚皮,一個勁兒的稱讚元美手藝,能把老幹媽用的這麼絕,也就她了。
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兩人湊到窗邊,火車走的很滿,車窗外能看到沿途的風景,還有飄起的雪花。
像是兩個好姐妹交心一樣,元美說:“送了老年夫妻醃肉,沾點白頭偕老的喜氣,這是中國的說話,沾喜氣!”
說這句話時,元美有點結巴,是個對情愛懵懂無知的少女。
秦寶歎息,一手撫上元美的後腦勺,“你是個好姑娘,一定能有這樣的福氣。”
聽到這話,劉姨接話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都有福氣!”
她莞爾一笑,“嗯。”秦寶心知,劉姨不愛看她灰心失望的一麵。
列車中途停下,有小部分人下車,走了一波人,新的一波人上車,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某種緣分,剝離不開別離和相遇。
盡管是陌生人,列車在發動時,有一些站在邊上揮手,車裏的人也揮手,像是一種充滿儀式感的告別,天南海闊,也許這一麵過後,永不再重逢,才那嚰認真的說再見。
元美打開車窗,她最熱情,朝著人群使勁兒揮手,還用日語大喊著再見。
秦寶臉皮薄,不願意這麼揮手,更何況是對著一群並不熟悉的人,不過是一場一起烤肉的淡薄緣分。最後,還是元美拉扯著她一起,對車站裏的過路人揮手道別。
奇怪的是,她後來竟然也不害羞了,對著車窗外一個勁兒的揮舞著手臂,大喊著再見,也許道別的不是過路人,而是心中過往的自己。
再啟程時,伴隨著列車呼哧噴出的蒸汽聲,一路開往終點站釧路。
下車時,心思清明,身上的背包也輕了很多,冷風呼嘯也沒覺得有多冷,徒步走了很久,一路都是元美相伴,劉姨年紀大了,送去小旅館休息,在釧路住一晚,明天去看流冰。
兩個姑娘走在日本街頭,閑聊從學業、工作到家庭,說了太多,唯獨沒有提及心中那個人,關於他的任何都似乎被封存在心底裏。
成為了不可觸及的疤痕。
“你很深的喜歡過一個人嗎?”元美突然問。
她挑眉,笑笑,“有過,現在不說也罷。”
元美中文聽不懂也罷兩字,疑惑的望著她,秦寶笑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月色清明,難得下著雪,還能望見半輪明月。身影拉的太長,腳也麻了。
她說:“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