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誰?”
薑渙坐下來,慢慢道,“去年入秋,孟遠生死在了枝懷縣,凶手就是段三郎,他為了保命而不肯說出幕後黑手,最後還是被人滅口了。我當時就在想,對方一定是權傾一時的權臣。可是又牽扯出了一個問題,一個權傾一時的權臣為什麼要殺孟遠生呢?而且還特意交代要在乾元縣動手?這還不算,還要栽贓在旁人身上。其實他的目的有兩個,第一個不必說了,說是為了一份名冊,第二個就是為了激我上京。”
“名冊是什麼?”古朗說道。“他為什麼要逼你上京城。”
“名冊是所有事情的關鍵,會泄露出所有的秘密,這個問題我稍後再說。”薑渙說道。“至於他為什麼要激我上京城,一是為了何聞柳,第二就是殺了我。他借用我的手,以查清齊煊赫一案的方式構陷了何聞柳貪汙,從而殺了何聞柳。我們那一晚遇上了歌姬和胡三通皆是他安排好的,殺手也是他安排好的,這也是我疏忽的地方,沒有聽出胡三通話裏的破綻,被他有機可乘。也是他第一個精明的地方,利用了自身對京城的掌控優勢和我人生地不熟的劣勢。”
“我當初就說那歌姬的話信不過。”古朗說道,“倒是我們疏忽了,即使是在京城的我也不見對周圍的情況了如指掌。那胡三通的死呢?”
“那真是老天爺在幫他,讓他遇上了歸家的胡黃氏。幾個人死後,他的目標便是我了。”薑渙說道。“這是他第二個計劃。而這個計劃需要多方麵通力合作,不然,很容易被人抓住破綻,而且不易施行。”薑渙說道。“那晚我察覺出何聞柳一案的蹊蹺,胡三通和歌姬一死,唯一的出路便是前去大牢裏尋找祝鋏和何聞柳,問清事情的真相,所以他買通了獄卒,早早就在那裏下千行草。我不慎中招了,但是千行草的毒需要藥引。”
薑渙說到此處歎了一口氣:“這裏出現了一個變故,可能是老天爺和我過不去,我喝了趙譽的五寶茶,千行草居然和人參相克,趙譽喝的茶水裏就有人參,激發了千行草的毒性。趙譽也不知我所中何毒?每日又喂我溫補的湯藥,雪上加霜,險些一命嗚呼。”
“當真是危險。”古朗感慨一聲,“這個唐集乃是我的下屬,看他為人老實,怎麼知道……唉,人心難料。”
“人心難料。”薑渙繼續說道。“可唐集和元驛一樣,是任人擺布和舍棄的棋子。四個凶手裏,一個是宮裏的人,還有一個人,一開始就出現在我們眼前,知道我所有計劃,他用精明的偽裝將自己藏起來。”
“而這個人,”薑渙直勾勾地盯著古朗,“那就是你。”
烏雲遮月,屋內光線驟然變暗,薑渙瞧不清古朗的眼神,隻能聽出他疑狐的語氣,“什麼?怎麼是我?”
“第一點,就是慧娘的證詞,那一晚我找趙譽,他居然沒見過那一份供詞,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懷疑你了。”薑渙說道。“雖然你事後自行服毒拜托了嫌疑,可我醒來之後故意透露你齊煊赫遺物的事情,你當夜去了唐府,讓唐集前去尋找。元猛元瑅還有唐府的管事已經被我拿下了,盡管他們一口咬死就是唐集所為,可是我知道這隻不過是他的托詞,他真正的主子就是你。”
晚風吹散了烏雲,月光在地上撒下了一片銀白,古朗的眼神在姣白的月色裏炯炯有神,毫無反駁和質疑,他冷笑了幾聲,繼而仰頭大笑起來。
薑渙目光沉沉地看著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古朗
古朗止住了笑聲,“你實在找不到證據,就上門找我攤牌。”
薑渙沉默不言地直視著古朗。
古朗坦蕩地承認道:“對,是我幹的,都是我幹的。”
薑渙搖了搖頭,“是你,但不都是你。你確實很聰明,我都被你耍得團團轉,但你也是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你是說你嗎?”古朗輕笑一聲。“這裏是我的府邸,你自投羅網,插翅也難逃!來人!”
古朗一聲令下,幾十個人衝進來,尖刀對準著薑渙。
薑渙好整以暇,“你之前假意去巡邏,實際上安排人手。”
古朗聲音沉冷,“薑渙我承認你很聰明。不錯,這個計劃一開始就是為你們製定的。”
“動機是什麼?錢?權?”薑渙說道。“就算待會要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把他綁起來。”
“嘶,輕一點,我這小身板還未好利索。”侍衛可沒憐香惜玉的心,將薑渙五花大綁扔在了一旁。
古朗穿好衣服,蹲在了薑渙麵前,抬起薑渙的下巴,眼神冷漠地直視著薑渙那張嬉笑的臉龐。“你知道我看著你的臉時在想什麼嗎?”
薑渙:“總歸不是好事。”
“我的大好前程,皇帝的恩寵,你們所羨慕的一切,其實都不是我的。”古朗注視著薑渙的眼睛,“而是你的。”
“什麼?你說什麼?”薑渙納悶了,這句話他怎麼聽不懂。
“你知道皇上為什麼點我為新科狀元嗎?不是因為我的文采,也不是因為齊煊赫力保,就因為我跟你有幾分相似,我是你的替身!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透過我看著某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
薑渙:“哎哎哎,胡說八道是會遭雷劈的。”
“皇上他不信任何人。哪怕是對他恩重如山的恩師也一樣。”古朗凝視著薑渙,“而你不同,唯一一個敢給趙譽甩臉色,而不用擔心被砍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