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說來,皇上還仁慈地救了我一命了。”薑渙心裏沒有半點感激,說話還怪裏怪氣,趙譽聽了隻想按在地上打一頓。
趙譽深吸了一口氣,忍了下去,拿出那一卷黃色的卷軸,薑渙瞅了一眼,“聖旨,皇上這是做什麼?定我大不敬之罪嗎?”
“你此番立功,我把你弄回京城。”辭呈他收了,不能出爾反爾,可沒說不能再下旨封官。
薑渙輕哼一聲,說了半天還惦記著之前的事情,這皇上人前人後兩幅麵孔,他不嫌累,薑渙看了還費勁。
“幹不了!”薑渙直截了當拒絕,“皇上不是有古郎這等逸群之才了嗎?要我一個不聽話的山野村夫做什麼?”
其實薑渙明白,趙譽之所以想讓他入京當官,隻不過是想利用他處理棘手的事情。這些事情弄不好要丟命,趙譽惜才,不想讓古朗去處理那些見不得人麻煩事,看上了自己這個皮糙肉厚的替死鬼。
一提到古郎趙譽的眼神暗了幾分,而後又道:“你當初答應過我的。”
語氣還帶著幾分耍賴的意思,非得讓薑渙履行約定不可。
“你當初也答應過我的。”薑渙直視著趙譽。“我要知道那個人誰。”
趙譽一如既往還是那一句話:“他已經死了。”
薑渙看著趙譽眼睛,深邃又黑亮,仿佛高深莫測的夜空,缺少了星辰點綴,讓人感到神秘又恐懼。
“那退一步,肅清天下的冤案,還我葛家一個真相。”
趙譽有點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薑渙冷笑了幾聲,又不能給我真相,也不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似乎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山高水遠,後會無期。皇上告辭了。”
“不許走!”趙譽在後頭大喊道。“你敢走我就……”
“再拿山寨來威脅我嗎?”薑渙蔑視地笑了笑。“趙譽,你知道我平生不願受人威脅,逼急了,我不介意再生一場清碧之亂。”
趙譽如同被針紮了一般,帝王寬仁,總有一處旁人無法觸及的逆鱗,而薑渙好巧不巧觸碰到了趙譽的逆鱗上。咬牙斥責道:“放肆!別以為……”
“別以為什麼?”薑渙何止是觸碰了這一片逆鱗,還上手了。將壓抑許久的情緒宣泄出來,口無遮攔道:“趙譽你覺得這龍位做得安穩嗎?吃山珍海味,喝仙瓊佳釀,知不知道你隻是在喝百姓的骨血,寢他們的皮,你知道去年寒冬烆州死了多少人嗎?民乃國之根本,根基動搖,我看你的皇位還能做多久!”
趙譽怒不可遏,那神情仿佛要將薑渙大卸八塊才解恨。
“怎麼,我說不對嗎?你去烆州看看,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哪塊地方不是餓浮遍野,十室九空。再看看你們自己。錦衣玉食,鋪張浪費,趙譽我看你是在這酒池肉林的地方待久了,腦子都不清醒了。踩著別人骨頭安富尊榮,你是皇帝你狠得下心,你有你的打算,我做不到。”
料峭的春風驟然轉急,柳影晃蕩得好像要被吹折了腰,冷風吹涼了衣襟,卻消不了二人之間的火氣。
薑渙深吸了一口夜裏的寒風,冷風灌喉,讓他找回了一絲理智,“江山是你的,你要怎麼造作是你的事情,我確實不該管。既然你選擇為那個人說謊,我們沒什麼可說的了。”
說完,轉身走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