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次你是鐵了心要帶她走是不是？甚至不惜冒著你我兄弟反目成仇的危險。隻是你要帶她走，也要給我一個理由，強過我留下她的理由。你是何時愛上她的，是那次她帶你去養傷麼？”
“那一次不過是重逢，隻不過那一次卻是讓我萌生了帶她走的想法，為你打下這個國家，看到四海安定，我就帶她走，離開這個後宮，離開你，過我們想要的生活。可我終究還是晚了。”
充滿嘲諷之意的笑臉上有著一中說不出來的落寞，這許多年來的南征北討，他以為他是為了他們日後的生活去努力，卻不曾想象過也許這就讓他錯過她許多許多。以至於在他的印象裏她的笑容漸漸的模糊，多少個夢裏他隻能目送著她遠走，卻發不出聲音，追不上她的步伐，這一切的一切回過頭來，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他雙手捧來的幸福，卻找不到想要給予的人，多麼嘲諷。
“我認識她時，她還是個天真勇敢的小丫頭。幾年前與月華國的邊境之戰，是她隻身闖進營中揭穿了一切的陰謀。我原本以為隻要我願意等，等到她長大，我便可以上門提親讓她做我的王妃。誰知她卻成為我的皇嫂，我也是笨，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兩個人生的一樣的眼睛，一樣的聲音。”
事情突然在蘇嘉颺的心中變得明朗起來，那次的蘇曦颺消失了許久，回來之後就告訴他他要娶王妃了。原來他們已經相識了那麼就，愛的那麼深，心像是被誰揪住了一般的疼。他忽然明白，她有時會呆呆的看著他的臉出神，有時會莫名對他很好，是不是是因為這張相似的臉龐。守城之時，他一直不明白她為何有曦颺的玉佩，而曦颺為什麼會信任她。還有那次聽說靖王戰敗生死不明之後她蒼白的臉色以及表情，她在邊塞單身去赴烏爾托的約定，她對他說過，她的良人死了。原來她的良人是他，她可以為他不顧自己的性命，他亦可以為了她放棄自己的融化富貴。還記得小時候父皇就說過，他適合做皇帝，曦颺適合做王爺。因為他的心裏裝的是天下，曦颺要溫柔一些。如若是以前他一定會嘲笑曦颺，為了個女人，放棄自己的一切值得麼？現在，他卻再也張不開這個口，他原本以為他喜歡的是杜雨宸，卻不曾想過，他的小皇後已經一點一點蠶食了他的心。他與她兩個人的戰役，是她勝了，她讓他愛上了她，而她卻全身而退。他的鏈子終究是鎖不住她的，他欠她與曦颺的總是要還，放手也許是他最好的補償方式，可是誰又知道，他是徹頭徹尾的輸家，他沒有了親情，也沒有了心，甚至要背負著殺死她的愧疚。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整個人失去了支撐一般，別過臉，不去看蘇曦颺，隻是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們……走吧，走的越遠越好，今生今世，別讓我在找到你們。”
聽到他的回答，蘇曦颺卻沒有想象的那樣開心。走，也走不會去了，不過也好，在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裏去完成她的夢想，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王爺，您快去看看我家公主吧……”
床榻之上的她，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滾下，整張臉因為痛苦而皺成一團，咳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帕子。看了她這個樣子，饒是蘇曦颺醫術再高超，也是不忍下手。如今的他沒有別的辦法，隻是在幫她延命，隻是這又何嚐不是一種自私的方法，他用這種方法留住她，卻不能讓她避免每日承受這樣的痛苦，如今的毒仙又雲遊四海，要找到她的師傅又何嚐容易，他又該怎麼辦？
許久，她的痛苦似乎減輕了一點兒，張了張嘴巴，“曦，好疼。放手吧，讓我這樣死了好不好。知道你安好，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我不要再這樣日複一日的活下去，做一個廢人。”
“撐一撐，等天色晚一些，我就帶你出宮，我們走。皇兄……已經答應我們了，我們回到那個山間小屋去好不好，隻有你和我。”
她終是艱難的點了點頭，露出點點的微笑。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她想自私一點，為自己活下去，蘇嘉颺既然已經答應放她走，那麼，就讓她任性一回。
“皇上，你在對不對？”
一直在一旁站著的蘇嘉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卻想起她根本看不見，才啞著聲音答著她的話，“是。”
做在床沿邊，想執起她的手，卻發現自己再也沒有立場，“有什麼事麼？”
“我走了之後，要幽一扮成我的模樣，假死。然後，立劉貴妃為後，皇長子為皇太子，這個後宮太需要安寧了。”
“好。”
在一片暮色中，一隻不起眼的馬車從皇宮的側門走出，不再回頭。
而大齊的皇帝蘇嘉颺卻在它身後默默的注視著它的離去，無人知道，他的心已經死去，亦或是從未有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