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落霞宮的主殿門,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香味,知道太醫開的都是些隔靴搔癢,跟病症毫無關係的藥,她也盡數喝了下去。她也是知道,如若她不喝,蘇嘉颺定不會叫這些宮女太監們好過,索性都是一皺眉頭喝下去,她倒是不想拉著別人和她一起死。
蘇曦颺走進殿中便看見她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望向門口的方向,整個人倚在床邊的柱子上,呆呆的出神。不理會旁邊的人詫異的眼神,蘇曦颺朝她狂奔而去,坐在床沿上,執起她的手,輕輕放在臉邊。
“曦?”
“是我。傻丫頭,我回來了。”
“我是不是在做夢?”
她伸出另一隻手想要去觸碰他,卻苦惱於找不到方向,隻是在空中亂抓,他憐愛的將她的兩隻小手都包裹進他大大的手掌中,又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疼吧?這不是夢,我終是回來了,我還沒有帶你走,又怎麼會忍心把你獨自一個人放在這裏。”
她的淚水終是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大顆大顆的,落在他們交握的手掌之中,仿佛在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終於找到了哭訴的肩膀。他回來了,她本來應該是笑的,可是眼淚卻一直止不住的掉下來,一顆一顆的,砸在他的手上,也是一下一下的砸在他的心裏。小心翼翼的幫她拭去腮邊的淚水,柔柔的哄著她,“莫哭,莫哭。”
一麵將手搭在她的腕子上,為她診脈。卻又在看到那一對鐲子時,心猛地一疼。聽著她的脈象,他的眉頭卻越皺越緊,聽到他久久沒有聲音,她試著朝著他的方向去觸碰他的臉頰,“你瘦了。莫要緊張我,我沒事的,這樣死去,或許是一種解脫。”
“你不會死的,我還要帶你走,天涯海角,我還要和你一起去的。你就這樣舍得單獨留下我?”
“曦,其實你我都明白,齊國最注重習俗禮儀。弟娶兄妻放在普通的人家都不會被容忍,何況你還是一個王爺。”
“傻丫頭,經曆了一場生死之後,我隻知道,我是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蘇嘉颺走進落霞宮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陸佳然被蘇曦颺擁在懷中,滿臉的笑容,他不曾見過的笑容,直達眼底,由心而生,生生的刺痛了他的眼睛。飛絮早就讓其它的人退了下去,如今空空蕩蕩的大殿之中隻剩下他們三個人。很靜,連木炭在火中炸裂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從來不肯與曦颺爭些什麼,因為他欠他的,為了他的帝位,他的弟弟犧牲了許多,所以他一心想給他討一門好親事,讓他有一個好妻子,希望能夠彌補他這些年來所缺失的溫暖。所以也就一直任由著他拖著,可是他卻不曾想過,他的弟弟心心念念的人竟然是他的妻子……
聽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趕來,卻忽然又停了下來,陸佳然推了推蘇曦颺,試探性的問了聲,“皇上?”
誰知蘇曦颺卻怎麼也不肯放手,隻是回頭淡淡的看著蘇嘉颺,眼眸中透露著絲絲的怨恨,輕輕吻向她的額頭,“你乖,好好睡一覺,我與皇兄談些事情,很快就回來,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永遠,好不好?”
“這次你終是滿意了是不是,她的病連我也治不好了,你的皇後之位終於可以如願以償的留給杜雨宸了是不是,我問你是不是?是我傻的可以,以為你可以好好對她,才把她留在這裏,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哥哥,我唯一的親人。可是我卻眼睜睜的看著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而無能為力,這次,我要帶她走,否則,死也是兩個人一起死,沒有她,我又何必獨活。”
“曦……”
蘇嘉颺剛想開口挽留些什麼,卻見蘇曦颺從懷中緩緩的拿出一枚印章,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仿佛在為自己的一段親情告別,“這一次,你終於可以安安穩穩的放心做好你的皇帝了,現在三國之間關係穩定,齊國國內除了我這個王爺沒人能夠威脅到你,現在我把這王爺之位也還給你,你便可以高枕無憂了。我帶她離開之後,你便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沒人回攔著你,你也無需忌憚任何人了。當然,如果你不答應,最可能的後果莫過於,你我兄弟兵戎相見罷了。齊國百姓已經飽受戰亂之苦,你又怎麼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