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穩定，還在進行進一步的檢查。自我認知能力都還比較完整，情緒也算平靜。”
“問問他，先遣隊出了什麼事！”
“我建議最好在觀察一段時間，現在就開始詢問的話可能會激發不良反應。”
“我們時間不多了，我希望能把情況從他嘴裏套出來。想想辦法。”
“再耐心等等，如果情況穩定的話，可以安排你直接麵對麵和他交流。”
“今天！就今天……晚點時候，我要安排一次見麵，必須問清楚出了什麼事。”
“可是隔離檢疫的程序還沒有……”
“有防護服就可以了。”
李楠還穿著單薄的病人製服，不過室內的溫度還挺暖和。他注意到麵前是一麵很大的鏡子，那是單麵的玻璃，對麵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這種東西他知道，這並不新鮮。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找回自己全身的感官花了他不少時間。意識還有一些跟不上，一開始他嚐試著想要翻身的時候發現自己連手指頭也動不了。
不過情況總算有點好轉起來了，他全身的循環係統幫助他慢慢的找回了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但是這還僅僅隻是第一步，當他能夠起身的時候，陣陣的問題才要開始。大腦遠遠要比整個身體脆弱纖細的多，感官回來之後開始帶動起他的思維。麵對這個陌生的環境，一連串的疑問從腦海裏冒了出來。然而他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具體的問題，那些疑問隻是一種感覺。還沒有辦法被編排成詞句讓他可以說出來。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吃什麼？取暖？沒有人可以在冰原上待那麼久，而且你是怎麼一個人徒步走到那裏的？”李楠再一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還穿著病人的衣服但是已經坐在椅子上，他麵對著的是一個長方形的房間。身邊站著兩個穿著防護服的人，隔壁的玻璃牆外麵還可以看到很多人正在圍觀。而這一連串的問話來自他對麵那個穿著防護服戴著麵罩的人。這樣的場景好像有點似曾相識，他在加入這個任務的時候就遭受過類似的待遇，而當時坐在對麵的人要求他做好心理準備，一旦麵對這樣的情況他必須保密。可是……
“我不記得了……好像我沒有吃過東西……我……我記得我們攜帶的補給都丟了……我們……我們……”
“你們遭遇了什麼事情？其他人到哪裏去了？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偏離計劃的路線上麵？坎貝爾呢？”
“死了……”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問題的答案並不需要經過思索李楠就知道，但是當他說出來的時候，那些記憶才猛然間回流回來。一瞬之間，那些可怕的事情爆炸一般的出現在了腦海當中，李楠皺起了眉頭。他並沒有感到頭疼，但是這種找不到方向的壓迫感讓他覺得眩暈。
“卡裏爾呢？”
“死了……”
“你們遭遇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記不起來……感覺不太好。”
“你們跨過了邊境線，你們在那裏失去了聯係……”
“……我不記得了……我記得……我……我們……”李楠多多少少開始想起一些事情來，那些零散的記憶碎片從混沌當中慢慢的浮現了出來：“我們沒有跨過邊境線……前哨站……我們要去建設前哨戰……但是在半路上……在半路上我們……我們停了下來。”
“安全區基地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那裏失去了聯係……”
“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你們最後一次聯絡是什麼時候？什麼內容？”
“……坎貝爾……坎貝爾有說過什麼，在他死之前……他說基地那裏發現了什麼……一個坑洞……或者說……深淵？有人說在風雪裏遭遇了些看不見的東西……看不見的東西……不不不……不不不……我看見了……我能看見。雪地裏有東西……在邊境線那裏有東西……我看見它們了……”李楠慢慢回憶起來，隨之而來的冰冷滲入骨髓。他不得不麵對自己記憶中的恐怖深淵。
“它們？那是什麼？卡裏爾他們是被什麼東西殺死的嗎？”
“……在那裏什麼都找不到，他們都死了……這時有人告訴我的……他們找到了一些……那個人突然就倒下了，全身凍得硬邦邦的，像一個雕塑。他的眼球因為擴張碎開來了……”李楠隻能憑著自己的感覺想到什麼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