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沒能作答。
“我和章芸溪分手了。”
片刻停頓後,陳濯飛說道。
路燈斜斜灑下,照得雨珠亮如白雪,連天際也似是白日。
他隨之回想起那個和楊一洲談話的那個明亮的白天。
彼時,他沒有真正聽從楊一洲的勸告。
也許他不明白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上了萬檸,可是當他無法認清內心時,就說明至少已經不再喜歡章芸溪。
或者那份喜歡,僅僅隻是欣賞的進一步延伸。
因此從教學樓出來,他徑自又回到了宿舍樓。
隻是他沒有回寢室,而是等在女生宿舍樓附近。
午休結束的音樂響起之後沒多久,他就看見了步出樓道的章芸溪。
章芸溪看見了站在樹蔭前的他,走到他跟前來,麵露詫異:“怎麼今天想到來接我?是學生會那邊有事?”
“不是。”
他道,“我們分手吧。”
“什麼?”她沒反應過來。
他又重複了一次,神情鄭重,不含任何玩笑的成分。
章芸溪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複道:“怎麼這麼突然?”
“是有點突然。”他頓了頓,“但我已經考慮了一段時間,覺得我們好像做朋友更輕鬆。你呢,你怎麼想?”
“讚同一半。和你做朋友確實輕鬆,做戀人倒也挺輕鬆的,沒什麼區別。”她玩笑道。
他也無奈地笑了笑,道:“這是我的問題。”
話是如此,她看出了他那笑意表麵下的堅定。
她道:“你說你考慮了一段時間,但我看你更像突然衝動來找我。”
他無法否認。
因為證據是那麼鮮明。他會這樣突然跑到宿舍樓下來找她,就是衝動的表現。
可分外迫切的心情,沒有跑動卻快速跳動的脈搏。
都讓這個念頭充斥著他的大腦。
而說分手的瞬間遠比表白更讓他緊張。
與此同時,他的頭腦是清醒的,他無比清晰地知道,即使現在不分,他們之間也不可能再繼續維持當前的狀態。
他默然片刻,低聲道:“是我突然覺得,我可能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喜歡你。”
直白得近乎殘忍。
連一向冷靜的章芸溪都措手不及,眼神錯愕地看著他。
陳濯飛很快又搖了搖頭。
並非出於否認,而是他察覺到這句話刺傷了對方,覺得並不適合。
但說出的話無法撤回,這一句也終於讓章芸溪變得認真。
“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吧。先去上課。”
一句含糊不清的說辭,但陳濯飛沒有繼續迫近。
他知道她沒有立刻答應,隻是需要時間去消化信息,重新整理兩人的關係。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戀愛是合作關係,當一位合夥人想要退出,合同自然會中止。
“對不起。”
他終是注視著她,真誠地說:“為剛才的那句話,也為我之前草率的決定。”
時間重新回到雨傘下的這一刻。
陳濯飛道:“我和章芸溪分手,是\u001d在秋遊之前提起的。”
臨時被叫走參與集訓,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慶幸自己至少在那個時間段打出了那通電話,即使電話那頭的人幾乎沒有出過聲,他卻能聽見她內心的煎熬與求助,“所以,和你沒關係。”
這是他當時迫切想要當麵告訴她的話。
無論他的想法如何改變,都是他做出的決定,與她無關。
萬檸一怔。
這句話徹底攪亂了她的思緒。
她一時好像抓住了什麼,一時又變得更糊塗了。
如果、如果真的不是因為她,那他不該講這番話,他不會和她講這番話。
那些曾經以為是她在臆想的回應,在秋遊時,在那通電話裏,在當下又一次模糊地浮現出水麵。
倏然間,一陣怒浪般的風咆哮而來,震得道路旁的枝葉嘩嘩作響。
他們沒時間說話了,雨傘受到風力衝擊變了形,強風挾雨灌進了這片原來幹燥的地方。
陳濯飛一手抓緊了傘柄,另一隻撐著傘邊,卻控製不了傘麵被風打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