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近乎是揪著最後的希望,顫顫巍巍地看向了一旁矗立的太子府眾人,可是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沒有半分要幫著慕容風的意思。
虞半凡此番想的清楚,她過去的一十五年裏,老好人做的夠多了,正是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在爹爹的影響下,兼愛著眾人,無論好壞罪惡,她都是以一雙醫者的眼睛瞧著的,故而從未覺著自己需要去做些什麼去反抗,去教訓這些人。
可是現如今她明白的透徹,這世道就是如此,無辜之人仍舊是須得幫著的,可是這些個小人,她再也不願去任由著他們的了。
她總得,為自己而活的了。
自己今兒個從慕容風手裏奪走了這濟世堂,慕容風心中必然是分外不甘的。可是慕容風雖然坐診多年,和皇室也是有著不少的溝通往來的,隻不過這些往來,也不過是前提在於他是這濟世堂的坐診大夫罷了。
若是失去了這頭銜,這日後尋他的皇室權貴,怕是屈指可數的了。
更何況現如今自己這個京都醫女日後掛名濟世堂,這些權貴想來也不會多言幾句的,更何況還有太子做個個撐腰。
就算旁人多言,也是會第一個責備到太子的頭上。
“若是想好了,便快些去隨意寫個字條按了手印,我這就救太子。”虞半凡輕輕一句,卻是將一旁一直呆滯站著的向寧所有思緒喚了回來。
這濟世堂如何,都是無謂的,當下最為重要的自然是太子的性命。
向寧忙上前一步來按住慕容風的身子,不容得慕容風多說兩句,他便抽出腰間佩刀劃開慕容風手指,就著鮮血在他的白衣上匆匆寫下血書,大致意思為此後這濟世堂便是交由太子府所掌管,而他慕容風,甘願辭去這坐診大夫的位子。
虞半凡細細瞧了遍那血書,點了點頭,向寧便忙收起,並對著一旁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們也一把拎起慕容風來便是朝著門外走去。
慕容風似是失去了所有的靈魂一般,整個人任由著侍衛們提拎著,沒有半點反抗之意,隻在快出這濟世堂大門之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著裏頭大喊一句,“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話音未落,便是聽得外頭傳來一聲刀劍出鞘的聲音,再接著,便是隻能夠聽著那破碎的呼喊聲,已是連不成一串句子的了。
虞半凡收起那淩厲的目光,輕輕摩挲著腕上的玉鐲子,原本緊張的快要蹦出來的心也是逐漸平靜了下來。
好似母親在低聲安慰她道,沒事的凡兒,你做的是對的,無需如此愧疚不已。
可是自己所做的這些事,又有哪樣是不需要愧疚的呢?
她終究還是要成為這俗世浮塵之人的了。
“娘娘,還請娘娘速速醫治太子!太子醒後,屬下就是冒死,也要為娘娘博的自由!隻要娘娘願意出手!”向寧已經是等不及虞半凡好好地思考清楚了,忙跪下出聲求道,字字句句說的極度虔誠,恨不能自己此時化作太子,許了虞半凡這後半生自由。
向寧這一跪,這屋中剩下的侍衛們也皆是一齊跪下,哀求道,“還請娘娘搭救!”
就連一旁站著的江曲靜,咬著唇瓣惡狠狠的瞪著虞半凡許久,這才兀地跪下,輕聲道,“還請娘娘出手搭救。”
“熱水,燭火,這間屋子隻消得留下向寧一個人,其餘人全部去外麵守著,不得任何人來打擾。”虞半凡一口氣將所有的話給交代完,褪下身上繁複的衣物,看的一旁的侍衛們忙紛紛垂下頭去不敢去看她接下來的動作。
虞半凡瞧著這屋子裏的人沒有動作,厲聲嗬斥道,“都在幹什麼!沒有聽到我的話嗎!”
侍衛們這才忙一個個地離開屋子,迅速地取來熱水和燭台,除卻了向寧,其餘人便都候在了這濟世堂附近守著。
向寧自虞半凡開始脫自己的衣衫便也垂下頭來不敢去看,生怕自己瞧著些什麼不當去見的東西,屆時汙了娘娘的清白,傳出去怕是惹人非議。
虞半凡心裏哪兒有這些人想的如此之多,她不過覺著這身上頗為華貴繁複的外衫來的太過礙手礙腳了一些,更何況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外傷手術,這件外衫怕是不脫下,便要成為一團廢棄無用的物什了。
“匕首。”虞半凡簡單說道,她的心思將在接下來的手術中盡數投入,不得有半分地分心,否則傅和同的這條命可是要死在她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