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恨或者死去,愛或者拯救(2 / 3)

“那一年他們都顧不上管我了。有一天下午,我記得好清楚,他們讓我在家裏等待。說是很快就會回來。”

“可是,他們沒有回來,黃昏過去了,天都黑了。”

“冰箱裏都是空的。我好餓,可是,我不想出門,我擔心他們回來,找不到我。其實,他們是在法院為離婚爭吵。為了我究竟跟著誰!”

“我在家裏一直等一直等,他們都不回來,我生病了,發高燒,想喝水,水就在一米遠的地方,全身軟綿綿的,像是棉花糖沒有力氣。怎麼都夠不著。我想喊,可是嗓子又幹又澀,聲音沙啞,小到還不如蚊子。我在想,我好不好就這樣死掉了。爸爸,還有媽媽,他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我想,如果他們不回來,我就這樣死掉了,最好。”

這樣子的遭遇,發生在過去,重深握緊林棲的手,幾乎說不出話來。

“天亮的時候,我退燒了,自己恢複了一些,能夠起來找吃的。沒多久,他們都回來了,告訴我,以後,我就跟著媽媽了。”

“我默默地點頭。我摸到媽媽的手很冰涼。爸爸簡單地收拾了東西,就離開了。”

“按照他們的約定,房子屬於媽媽和我。我很舍不得他,我想叫他,可是,我沒叫出來。我還沒發現,我就已經不能夠說話了。”

“直到第二天的黃昏,媽媽做好了湯和菜,我們默默地吃東西。媽媽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捏了一下我的衣服,說,林棲,你的校服穿反了,來,媽媽給你脫下來,重新穿一次。今天先不去上課吧!”

“是的哦,我隻是在擔心他們會不會不要我了。都沒發現,早上起來,穿反了衣服。”

“每次想起媽媽,我都忍不住把校服反穿了。”

“原來是這樣,校服好無辜!”重深裝模作樣地摸摸林棲的校服,很深情地安慰校服。

林棲的哀思,一下子被衝淡了,忍不住笑了一笑。停頓了一下,林棲又接著講:“我開口想喊媽媽,我想和她說話,但發不出聲音了。我越是急,越是喊不出來,我隻能夠發出很輕微的布匹被撕裂的聲音。我不會說話了。”

“去看了醫生,說是心理障礙,沒有藥物可以治療。後來,是媽媽重新開始教我認字。從最簡單的拚音發音開始。十二歲那年,我又可以講話了。媽媽很高興,帶著我去了遊樂園。很久,很久,我都沒有去玩了。我躺在媽媽懷抱裏,覺得,摩天輪不斷地旋轉,旋轉,七彩的燈光在炫耀。我很安心、很幸福,我還有媽媽,我什麼都不害怕了。我知道,媽媽永遠不會拋棄我。”

“我決定徹底忘掉爸爸了。媽媽很溫柔,很慎重地跟我提,決定給我找一個新的爸爸了。我不是很願意,但是,媽媽這樣說了,我也點頭。裝出很快樂的樣子。媽媽就很放心了。我們一起去見了未來的新爸爸。”

“未來的新爸爸,也有一個女兒。”

“她就是景瑞吧。”重深插話。

“嗯。景瑞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是,我跟景瑞之間又有著一根很細很細的繩子。”

“就是小羽。”

“嗯。”

“其他的,包括那個秘密,你都知道了。”林棲此時像一個犯罪者,等待著最高法院的裁決。這個裁決將會決定她未來全部的人生和命運。

“現在,重深,你告訴我,還願意喜歡我嗎?”

沒有聲音了,一切都很寂靜。

因為,重深在林棲的手心,畫了一個字。“是”一個字,而“不是”兩個字。

她的眼睛一下子又變成了兩股小小的噴泉了。

“林棲,媽媽在天堂,一定會祝福你的。因為,你是她最愛的女兒。媽媽是永遠不會記恨自己的孩子的。”

“小羽,長大了會原諒我嗎?”

“會的。我們會用一生去照顧小羽,去疼愛小羽。”

靜默,如此美好。懷抱,如此安心。林棲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鎮定和幸福。她把眼睛閉上,去聽麵前這個男孩子的心跳。

重深開玩笑:“聽見了沒,我的椰子在說,我愛你。”

“你的心,是椰子嗎?”

“對哦,聽見了嗎?”

林棲把頭抬高,眼睛晶瑩無比:“重深,你知道嗎?”

“什麼?”

“那天,我離家出走了,沒有一個人問我要去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穿校服。沒有一個人關心我。隻有你問了我,還對我微笑了一下。”

“所以,我就坐上後麵一班車跟著,沿著你的路線。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就是想跟著。我看見你忘記了拿蛋糕,下了車,在路邊上。我坐到了終點,找到那班車,找到那盒子蛋糕,又回頭去找你。”

林棲臉上的眼淚,映照得她的臉色蒼白。

“是這樣的嗎?”

重深親吻了一下林棲的額頭。

“那麼,也許在我對你微笑的一瞬間,我已經決定了,要去喜歡你,永遠。”重深點了點她的小鼻子,“我們,好像還沒有正式的吻吧!”

林棲的臉變成了番茄:“你把我從池塘裏救上來的……不算嗎?”

“那不算的,那是急救的情況下啊!”

“在現在這個,也不算嗎?”

“這不是正式的,正式的意思是……”重深忽然發現不曉得該怎麼解釋了。因為林棲眼裏全是狡猾。

“好啊,你捉弄我。”

“那現在就告訴你正式的真正含義。”

“不要嘛,下個月,就下個月的第一個星期一,好不好?

“為什麼,因為,那天是我的生日啊!”

是要把最正式的初吻,在生日那天交給自己。

重深感動了。他決定了:“好,從現在開始的半個月,請相信我們。”

“為什麼是我們?”

“我看你是不是也能夠忍耐啊!麵對我這麼一個帥哥。”

“臭美啊,你!”

圓湖邊上,潔淨的,深藍色的睡蓮叢,在月光下麵,如同一個又一個的嬰兒在安謐地睡覺。而池塘就是母親的懷抱一樣。

重深手機不識時務地吵鬧起來,可惡,重深很情願地滑開蓋子。

“快帶林棲回家,我是景瑞……”景瑞很急的樣子。

“出什麼事情了?”

“奶奶摔斷腿了……”

白色的醫院裏很多人在穿梭。重深後麵跟著焦急的林棲,一緊張,她就有點口吃,又有些講不清楚話:“奶奶……不會……怎麼樣吧!”

重深拉著林棲邊走邊打量醫院科室標示。

“這裏,重深,林棲……”是蔡健在喊。

景瑞在他旁邊,腦袋些許偏著,經過了上次的事情,多少還是看見了林棲不大自然。林棲主動貼近:“瑞……瑞,奶奶怎麼樣了……”她的眼睛幾乎被恐慌積滿。

景瑞捏了捏校服:“我也是才接到電話。是小羽打的急救電話,奶奶在家裏準備做飯,一不小心撞到了櫃子,初步診斷說是可能骨折。”

“這麼容易就骨折了?”重深脫口而出。

“那也很正常哦,老人家都會骨質疏鬆的,看來要給奶奶補鈣……”蔡健故意化解一下緊張的氛圍。大家都太緊張了,弦繃得一彈就要斷似的。這段時間波瀾起伏的事情太多,才喘息一下,誰都不願意又懸高了心。

“是的哦!”重深趕緊附和,他也猜測中了蔡健的想法。

“那……小羽一個人在家嗎?”

“不要緊,小羽很乖的,我才跟他通了電話。”景瑞說。

既然這樣,大家就一起坐到長椅子上,等待著醫生出來。景瑞稍微轉動眼睛,左右看了看,重深握緊了林棲的手,而蔡健,手擺放在自己的手邊,保持著幾厘米的距離。景瑞閉了一會兒眼睛,忍不住歎息了一下,這歎息很輕,幾乎隻有自己可以聽見。

大家似乎都有點疲倦,靠在椅子上,眼睛迷糊了。隻有林棲卻清醒無比,她也看見了景瑞和蔡健之間的幾厘米。

景瑞,一直都是記恨自己的。

那一次在學校發遍傳單,就是一次大爆發。

林棲不寒而栗。

景瑞也許,不僅僅是因為無法徹底原諒自己。也許,還因為,她……林棲看看身邊的重深,此刻,他安靜至極。如果可以把男孩子比喻成一種花卉,那一定是睡蓮,很安謐、很恬靜,嘴角有一點點翹著,那是十五歲男孩子獨特的俏皮。

眼睛和眉頭的輪廓,卻又如海水之上的月亮那樣深遠,仿佛是個懂得許多事情的人。比別的男生要成熟許多。

也許,隻有這樣的重深,才會容忍和一直沒有放棄這樣的自己吧!林棲把自己的腦袋,放在重深的肩膀上。時光這時候,靜止如鎦金。

“請問,哪位是程英蘭女士的親人?”

“請問……”

景瑞最先驚醒了,舉手:“我是……”

護士小姐微笑著走過來:“病人可以回家了,不過,一定要注意不要再有外力碰觸,這裏有醫生開的處方,劃價取藥。注意臥床休息,有情況及時複診。請在醫院四號樓的第三個窗口辦理。”

“謝謝。”

重深、林棲還有蔡健,都醒了。

大家麵麵相覷,都感覺渾身輕鬆。

蔡健嚷嚷:“奶奶休息,我們今天不如一起去外麵吃吧!”

“外麵吃很貴的!”景瑞反對。

“沒事,讓重深請……”

“為什麼?”林棲納悶了。

“嘿嘿,你問重深是不是很願意哦!”

“是的呢!”重深很爽朗地答應。

“那誰去接小羽呢?”

“我!”蔡健自告奮勇。

“這樣積極表現,沒什麼企圖吧?”重深故意看著景瑞說。蔡健哈哈兩聲。

“有啊!”蔡健也故意看著景瑞。

景瑞把腦袋一揚:“我眼睛好痛,好像進沙子了,林棲你幫我吹下……”

“好……”景瑞主動發出交好信號,林棲迫不及待,扶著景瑞說,“我們先去下洗手間!”

“這裏有沒風暴,哪裏來的沙子啊!喂喂……”蔡健喊。

兩個女孩子卻不搭理他。

奶奶被推出來了。重深說:“蔡健你幫忙去叫出租車接小羽,我們在醫院門口集合。待會兒我背奶奶上車!”

奶奶坐在推車上,一看見重深,就笑容滿麵:“老了,老了,重深要笑話奶奶了。不過是做個飯,就撞到了。還一撞就把腿撞骨折了,沒用了嘍,變成廢物了。”

“奶奶一點都不老。真的。”看著可愛的堅強的奶奶,重深覺得一切困難都不算什麼。

“那兩個丫頭呢?沒有又鬧矛盾吧!”奶奶可不知道學校裏發生的風風雨雨。重深猶豫一下,覺得不告訴奶奶為好。

“沒呢,林棲幫景瑞吹眼睛了呢,她們兩個現在可好了!”

“你這個孩子,也騙奶奶,奶奶人老了,可不糊塗了。她們兩個,我看還沒有真正化解心結。不過,奶奶仍然要謝謝重深。”

“謝謝我?”重深驚訝了。

奶奶還要接著往下說,一眼看見景瑞出來,林棲跟著也出來了,就止住了話頭。重深握著奶奶的手,困惑不解。

“孩子,我們下次再說。記得啊。”奶奶像個小孩子一樣,懇求地看著重深。

重深微笑,點頭,背對著那兩個女孩子,對奶奶噓一下,表示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暑假終於到來了,不用上課,學校變得格外寧靜。都還沒有怎麼玩的計劃,好像長大了,就漸漸不像小時候那麼興奮,有很多的打算了。

“景瑞,要這樣子化妝哦,把眼睛再弄一下……這樣才好看,就可以迷到很多男孩子了。”

“看不出來,林棲你還這樣會化妝啊!”景瑞驚訝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真的是沒有醜女生,隻有懶女生。收拾一番,完全不一樣了。眼睛有神明亮了,下巴被修飾得沒那麼尖刻了,頭發往後綰起,顯得很乖巧玲瓏。換了一身冷色調連衣裙,漂亮了不止一倍。

“以前,媽媽很會打扮,我站在旁邊看,心裏記得了小訣竅。我還跟媽媽說,以後,我要像你一樣漂亮。”林棲想起過去的畫麵,有點黯然。

“媽媽,是很愛你的。因為你始終是她的女兒!”景瑞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林棲愣了一下,覺得景瑞有點和以前不一樣。

奶奶受傷的事情發生,兩個人似乎多了默契。彼此很相安無事,甚至很親密,像是很好的真正的姐妹一樣。但是,林棲不確定,究竟這樣的相處,有幾分真實。現在,景瑞說的話,帶著那麼深的味道,似乎很篤定一個真理。

是啊,媽媽,是愛我。林棲壓抑住傷感:“我們出去吧,讓奶奶看看你哦!”

“兩個丫頭,在嘀咕什麼,都不告訴奶奶。”是奶奶在客廳說話。

“我們馬上出來陪您……”

兩個女孩子一前一後出來。奶奶似乎眼睛一亮:“景瑞變成天鵝了!”

景瑞假裝不滿:“難道人家以前是醜小鴨?”

“奶奶眼裏,根本沒有醜小鴨,隻有小天鵝,和長大的天鵝!”奶奶永遠是最疼愛她們的奶奶,不管她們怎麼鬧脾氣,總是很公平。一左一右,兩個女孩子靠在奶奶身邊,小羽著端著餅幹盒子過來,要喂給奶奶,順便驚訝了:“瑞姐姐好漂亮!”

“是嗎?”景瑞笑了。

“奶奶受傷了,要不要告訴爸爸,家用好像不夠了,這個月的……”景瑞問。

“不要緊,奶奶還有私房呢!哈哈!明天取出來。”

景瑞鬆了一口氣,既然奶奶已經沒事了,她也不想爸爸擔心。

“奶奶想玩一下法官遊戲,怎麼樣?”

突如其來的要求,兩個人都愣了。隻有小羽半懂不懂,幹脆放下餅幹,去翻漫畫了。

“好啊……”

奶奶的要求很奇怪,但是,不可以拒絕的。林棲帶頭同意。

“那麼,法官要小小的審判一下我們家的兩位天鵝哦!林棲是真心喜歡重深嗎?”

“啊!”奶奶怎麼會問這個,而且這樣直接。林棲措手不及,幾乎跌倒,臉也急速通紅。景瑞也被嚇到了。

“景瑞,喜歡蔡健嗎?”

“小羽媽媽不在了,所以,奶奶也不能夠老糊塗,不關心這個重要的事情哦!”

該怎麼回答啊!兩個人都犯難了。

“好了,審判完畢。其實,奶奶不用聽你們的回答。”奶奶又說。

今天怎麼了,奶奶的舉動這樣神秘。

電話在響,林棲去接:“深?”

“是我!今天要不要來我家哦。我媽媽說是想邀請你來做客。慶祝你恢複說話哦。上一次見到媽媽,都沒能夠跟她說話呢!”

“好的!我要準備一下。”

這是正式地見到喜歡的人的家長呀!上一次隻是臨時借宿,但是,重深媽媽一定看出來了。現在,完了,不知道該穿什麼去了。

“好啊!那我們等著哦!一個小時後見。”重深似乎很開心。

林棲掛了電話,發呆了一下,轉身看奶奶和景瑞。她們期待著她的分享。

“是重深的媽媽,邀請我去她家……”

景瑞的眼裏,似乎有火花一閃,然後消失。奶奶則是慈祥地微笑,然後拍拍輪椅:“去吧!我們家的天鵝,一定要打扮漂亮哦,還要表現良好,印象分高!不能夠給奶奶丟臉哦!加油!”

不知道為什麼,林棲總感覺,奶奶現在比過去還要孩子氣了。說話也帶著孩子氣,可是,這樣的奶奶,更加讓林棲依賴。

景瑞終於也開口:“加油,重深媽媽認可了,就可以拿滿分了。”

林棲用力點頭,進了臥室。

五分鍾,十分鍾,二十分鍾……這件,那件,穿裙子?還是褲子?簡樸?還是夢幻?越看越慌亂。

林棲的額頭有點冒汗了。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重深媽媽知性而成熟的打扮,還有帶著中年人獨有的智慧的眼睛,讓林棲胡思亂想起來。

還有,重深媽媽在學校工作,一定知道自己在學校鬧出事情。像是最初反穿校服,不知道她有沒有耳聞。畢竟是學校負責學生工作的副主任啊!

會不會,懷疑到什麼?

如果知道了那個秘密,因此拒絕接納自己,反對自己和重深在一起,那該怎麼辦啊?

林棲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不會的,不會,重深那麼寬容地接受自己,喜歡了自己,就一定不會跟媽媽提這些的。該怎麼讓他的媽媽對自己滿意啊!

……

餐桌鋪墊了一塊紅藍白相間的布。這次,有了足夠的時間,打量下來,林棲才發現,重深家真的很漂亮,而且細節部位的裝修都很高檔,透露出精致生活的底蘊。林棲忍不住吐吐舌頭,重深卻眼睛不離林棲。

“我去幫阿姨……”這樣很不好意思啊!

“好!”

可是,自己不懂廚藝啊!進了廚房,林棲才意識到尷尬。能夠幫什麼呢?平時隻是幫奶奶料理家常小菜。重深媽媽完全是做西餐的架勢,完全憑借自己看漫畫和電視劇學來的一點知識,土豆、番茄……煮羅宋湯?還有奶酪,不知道是加到什麼裏麵啊!

重深媽媽卻一回頭,微笑了:“去看看電視,和重深聊天吧!這些小孩子哪會,越幫越忙。”

“阿姨,那我洗餐具吧!”林棲漲紅了臉。

“好啊,重深,別一個人看電影,來跟林棲一起洗吧!”

“來嘍!”重深有點跳躍地跑進來。

這一刹那,林棲幾乎要大笑出來。她忽然發現,重深在她麵前再怎麼偽裝成熟,在同學麵前再怎麼謙遜親和、再怎麼有家教禮貌,在自己媽媽麵前,仍然是一個小小的皮孩子,猴子一樣。

重深媽媽動作那麼優雅,林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做菜也是很優雅,而且,也會做西式的食物。不過,自己還小,媽媽不讓自己進廚房,總擔心燙了或者是被割破手指。

林棲在最外麵,重深在中間,另外那頭是重深媽媽。重深媽媽現在拿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嫻熟地把橄欖切細,加入一些脆的油炸麵衣,放一點孜然,以及沙拉醬。很別致的做法。重深接過林棲清洗幹淨的水晶杯子,碗碟和刀叉。

重深媽媽很溫柔地說:“家裏很久沒來客人,沒想到你按時到了,我們還沒準備好晚餐。失禮了呢!”

“我還不餓,重深說您做的東西很好吃!”

“是嗎!”重深媽媽抬頭一笑。她忽然小聲問重深,“是怎麼追到手的?很可愛的丫頭哦。”

在櫥櫃旁邊拿幹布擦拭玻璃杯子的林棲耳朵一豎,都聽見了。

“是我先追求重深的。”林棲插嘴,笑得變成開心的小鹿。這樣問孩子的媽媽,一定不會是給人難堪的媽媽。林棲鬆了一大口氣,沒那麼拘謹了。

“這樣啊!我家的重深看起來傻乎乎的,怎麼會看上他?”

林棲看見重深的鼻子,繼承了媽媽的挺拔清秀。

“大概,是因為他有一個漂亮的媽媽吧。”

“嘴巴好甜。”

重深媽媽,堂堂一個學生處的副主任,明明是個充滿智慧的大人,現在頓時變成吃到了糖果的小朋友,高興壞了。林棲慶幸沒有說錯話,而且,還比較讓重深媽媽滿意的吧!

重深說:“她以前可沒現在這樣可愛,嘴巴也不甜……”

林棲假裝賭氣:“那是以前,請阿姨把剩下的清潔工作都交給我吧!”

三個人相互一看,都笑起來。

出了廚房,林棲去擺放餐具,布置桌子。看見隔斷櫃上的相片。是重深家的全家合影。中間,是比現在小幾歲的重深,更加年輕的重深媽媽,還有重深的爸爸,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重深的爸爸,據說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

還聽說,去世後,重深家的爺爺將原本給兒子的財產,據說就讓孫子繼承了。不過,這些都是學校裏的傳言。

隻是重深還有一個好媽媽,開明的媽媽……至少還是幸福的家庭。

而自己……林棲難過起來。不行,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失態的。林棲你要振作,你還有小羽,奶奶,甚至景瑞,而且,還恢複了說話了能力。最重要的是,有選擇了自己的重深。林棲對著擦得透明的銀盤子,讓自己臉上被笑容占據。

這一頓愉快的晚餐。晚上,林棲被安置在上次的那間房休息。

但是,睡不著啊!這一次,和上一回,情況完全不一樣了。現在,自己恢複得幾乎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了。能夠正常得交談,表現得很不錯。自己的疑慮和擔憂,統統都沒有出現。吃飯的時候,重深媽媽完全不知道很多的事情。隻知道一點點,關於反穿校服和恢複說話。還是重深插嘴:“那是林棲懷念去世的媽媽的一種方式。不能夠說話,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幸好,在我的努力下,林棲現在說話一點問題也沒有了哦!老媽,你兒子很棒吧?”

“什麼時候學的這樣油嘴滑舌了!”重深媽媽哈哈笑起來。

順利過關。

林棲忍不住給奶奶打電話,彙報成功。

回家後,不見景瑞。

奶奶說景瑞被蔡健約出去了。

也許,他們真的開始了?那她會為景瑞高興。倒是小羽很好奇:“姐姐在重深哥哥家吃了些什麼嘛!那麼高興的樣子。”

奶奶忽然插嘴:“林棲,你也請重深來我們家,這次算是正式地見家長。禮尚往來哦!”

哪有那麼嚴重哦,林棲都忍不住要拿手蓋住自己的臉了。那麼正式的說法,畢竟現在都還小呢!又不是成年人相親了,馬上要結婚。奶奶和重深的媽媽,都開明得飛上了天。哪有這樣的大人呀,這麼鼓勵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過,終歸奶奶是一片好意的。

“好的。”

“記得還要說,是奶奶的意思哦!那他就明白了。”

這一老一少,還有什麼悄悄話?林棲捂了下嘴巴,忍住沒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