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鳳棲梧桐(1 / 2)

年存曦已被年九瓏逼退至主殿角落,雙手緊攥幽蘭刺,冷眼看著自己最小的一位弟弟。

年九瓏挑眉笑道,“別退,你我差不多,你內傷不輕,我還缺著條肋骨呢。”

姬紅丹藥效已褪盡了,胸下的血洞裏滲出的鮮紅,把暗藍衣衫染的紅紫,年九瓏一身血跡斑駁,一如臨源畫舫上見的那隻逃亡的孔雀,羽織凋零殘破卻仍在示威,怒放著一身錦翎。

“我也給你選擇。”年九瓏嘴角微揚,“跪在我腳下,去條肋骨,自斷經脈,摘羽冠,永不歸來。”

“你以為我會像你那麼懦弱嗎。”年存曦輕蔑笑笑,“我無牽無掛。”

年九瓏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微弓的身子猛的彈出,獵豹一般迅捷撲過去,右手化爪,早已瞄準年存曦胸口多時。

幽蘭刺上蔓延起毒霧,細長刃身化作琉璃,空心管中流竄紫色毒液。年存曦反身一劃,幽蘭刺虛空劃過一道弦月,毒液飛濺,本以為自己已經背水一戰,卻不料年九瓏更是以死相拚,迎著身體飛來的毒液他避也不避,直取年存曦咽喉。

劇毒在衣料上連著皮肉腐蝕出血洞,年九瓏緊咬牙關,一把攥住年存曦的脖頸,用力摔到牆上,撞出一聲悶響。

年存曦額頭流血,頭痛欲裂,幽蘭刺朝著年九瓏喉嚨橫掃而去,年九瓏正在死角之中,年存曦出招又極快,那幽蘭刺塗毒的刃尖竟在年九瓏鎖骨上劃了一刀,頓時黑血汩汩淌下,詭異的黑色順著血管蔓延。

雁三璉臉色煞白,“九九!”

年九瓏雙目通紅,血絲已經爬滿眼球,那雙眼裏的恨意已經足以掩蓋身體的傷痛,他一把抓住年存曦的肩膀,猛的用力把人摔到地上,一腳狠狠踩上他胸骨,踩得年存曦噴出一口夾雜著肺腑碎末的淤血。

年九瓏奪過他手裏的幽蘭刺,毫不留情地朝他胸下紮下去,咬牙嘶啞道:“我最恨的就是你,你們。”

年存曦痛吼不止,臉色鐵青地眼睜睜看著幽蘭刺上的毒迅速蔓延至全身,年存曦嘴角溢出黑血,渾身抽搐,掙紮著攥住年九瓏的手腕,回光返照般猛的一扯,竟把年九瓏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年九瓏鎖骨劇痛,黑血已蔓延至脖頸,瞪大通紅的眼睛盯著他。

年存曦緩緩爬起來,胸口已被黑血染透,掙紮著撿起地上另一把幽蘭刺,抵在自己喉嚨口。

刀刃尚未割下,胸前已穿出一把染血小扇。

年存曦眼睛瞪得老大,僵直著身子,眼看著那小扇猛的抽回,夾著自己兩根血淋淋的肋骨。

雁三璉站在他背後,淡淡道,“對我們來說,自刎是種榮耀,你並不配。”

年存曦緩緩倒下去,倒地時仍舊緊盯著年九瓏,雙唇微張,微弱道,“終於自由了。”

雀羽冠墜地輕響,碎得滿地金翎。

年九瓏看著年存曦合上眼睛。他自己也閉了眼睛,手一鬆,手心裏攥著的年存曦的幽蘭刺叮當落地,眼淚遏製不住淌下臉頰,身子一軟,跪坐在地上。

“手足相殘……我真的是很能幹啊。”

雁三璉走到九九麵前跪坐下來,沒去打擾他的悲慟,隻是喂了他幾粒解毒丹,伏到他胸前,含住鎖骨上淌著毒血的傷口,輕輕吸吮著毒血,吐到一邊。

年九瓏身子有些僵硬,鎖骨上傳來溫涼濕潤的觸感,感覺到三哥的柔軟唇舌在自己胸前吸吮,忍不住抬手扶著三哥的頭,輕輕按到自己肩頭。

待到血液重新變得鮮紅,雁三璉抹了抹嘴角,扶著漸漸平靜的九九,在他耳邊溫柔安撫:“你沒有殺他,是我殺的。別害怕,錯的不是你。”

年九瓏微微抿了抿嘴唇,撲進雁三璉懷裏嗚咽,再哭得渾身發抖。

一個十七歲的小孩能承受多少苦痛和悲傷?

在認識九九之前,雁三璉以為,少年的煩惱也不過是讀書不得誌,紅顏無知己罷了。

雁三璉靜靜跪坐著,輕輕摩挲他脊背,撫摸他的額頭和發絲,時不時輕聲安慰,“九九,外邊天亮了。”

隔著窗欞,薄霧散去,東方一片赤紅,無數孔雀飛上遠山,霎時鸞啼鳳囀,羽袂粼粼,朝霞隱曜,漫天葉雨,好一場鸞鳳和鳴,天地頓時蒙上一層金藍霞帔。

年九瓏緩緩起身,扶在窗欞邊望了一會兒,垂眼坐上孔雀宮的主座,手邊放了一紫金雀羽冠。

雁三璉收起小扇,走到主座前給九九攏了攏發絲,端正戴上那羽冠,微笑道,“莊主,您得償所願。”

年九瓏咬了咬嘴唇,抓住三哥手腕,一把扯到自己麵前,飛快翻身把雁三璉壓到主座上,一腿跪上銅台,托著三哥下頦,低頭狠狠吻下去。

雁三璉微微仰著頭,閉著雙眼感受著兩人唇齒相依,感受九九的癡戀糾纏,他開始熱切回應,放下一切心防,摟著九九的脖頸,深吻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