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朝之患(二)(2 / 2)

年九瓏微揚起嘴角,慘白的臉上布滿血絲的鳳眼微挑,掃視這裏每一個人,舌頭被布條壓著說不出話,但能看懂他的眼神——你們遲早會知道該死的不是我。

微微抬眼望著自己右手,心道,再等一會。

聶漪蘭端著盛血的白瓷碗出來,對莊主道,“莊主,他確是陰陽藥體。七公子不如七夫人病得嚴重,以血為引大約能痊愈。”

莊主鬆了口氣,拍了拍桌麵,“快去治。”

聶漪蘭拿著匕首在年九瓏腕上取血,年存曦垂下眼瞼,唇角微勾,那表情一閃而逝。

外邊已經入了夜,信陽城早已閉了城門,有人佇立於百仞城牆之上,一身漆黑夜行衣,半長的烏發束緊了發尾垂在左肩,麵上蒙著長長的黑緞,隻露出一雙冰冷杏眼。

街巷上漸漸沒了行人,蘭香居打烊了,年聞招呼幾個小廝去收拾,自己走到大門前栓門。

門剛要閉上,被一把木雕小扇伸進來擋住,一位黑衣人站在門外,摘下麵巾微微一笑:“掌櫃的,可否容我喝杯茶,歇歇腳再打烊?”

年聞見是熟麵孔,臉色微變,猶豫道:“您可是來尋九公子的?”

雁三璉推門進來,緩緩關了大門,替他栓上,撚開小扇半掩嘴微笑:“不尋九公子,我是來……”

“尋你的。”

年聞猝不及防,小腹劇痛,被那小扇毫不留情地捅進了腹中,雁三璉一把攥住年聞下頜,直接敲下他兩顆臼齒,嵌著毒藥的臼齒鮮血淋漓落在地上,抓著他後頸骨,一把把人摜在桌上,猛摔了十幾下再提起來,低頭微笑著問他,“掌櫃的清醒些了嗎,清醒了我就開始問話了。”

店裏還有幾個小廝,見這邊突然見了血,尖叫著亂成一團,雁三璉甩了一把小扇上的血跡,略一甩手,指間飛出幾顆小石子,嗖嗖打在那幾人穴道上,頓時幾人軟軟倒在地上。

雁三璉拖著年聞上了樓。

幽暗刑室裏,年聞被綁在從前綁過雁三璉的地方,垂著頭,渾身經脈骨骼破碎,隻剩一張嘴還能說話。

雁三璉側身靠在對麵的椅中,拿小扇點著木椅把手,輕聲問,“好個吃裏扒外的毒師大人,來吧,把你知道的都吐出來,多說一條,死的時候就少讓你受一分罪。”

在影宮裏,刑訊逼供是家常便飯,雁三璉早已受慣了,逼供他人更是信手拈來。

雁三璉緩緩起身走到年聞旁邊,手中小扇劃過他臉頰,靠近了眯眼溫柔問他,“莫非你以為被我識破以後,聶夫人還能救你嗎?別太天真了。”

年聞氣若遊絲,嗚咽道:“我說……”

“九公子是陰陽藥體……”

“他被……”

半個時辰以後,雁三璉重新蒙上黑緞,出了蘭香居。蘭香居外落了滿樹烏鴉,倏地飛走,待到雁三璉離開又飛回來,叫得嘶啞淒慘。

信陽離洵州已不遠了。

翻進齊王府的後院時,那抄手遊廊還在,住處依舊,院裏的樟樹也仍在西風裏瑟縮。黃葉西風,物是人非,也僅僅是有些荒涼。

雁三璉回了自己住處,屋裏空蕩蕩,落了不少灰塵,有一股黴味,東西都在從前的地方放著,似乎自他走就沒再動過。

四處看了看,慕雀那孩子似乎早已不在這住了,大概是被影六影十他們接走了吧。

桌上的紅翡珠還仍舊放在原處,雁三璉心裏疼了一下,把散落的翡翠珠都捧起來,貼在心口,再全都塞進衣襟裏。

雁三璉在自己住處翻了個遍,卻一直沒找到。

忽覺背後有人,雁三璉警惕轉身。

先入眼的是一片漆黑的墨雲錦衣,影四正斜靠在門口,指間轉著一把嵌著紫石的玄鐵小扇,冷漠問道,“你在找這個麼。”

“嗯……”雁三璉輕輕一揚嘴角,腳下微移,完全修複的經脈讓他內息充足雄厚,轉瞬間已至影四身前,影四眼神微凝,似乎在詫異影十三怎會爆發出如此速度,轉瞬間兩人已交手十招。

影四嘴角溢血,扶著心口退出了居室,雁三璉輕輕撚開那把嵌著紫石的扇刀,飛快跟上影四,轉瞬間扇刀已抵至他咽喉,微微抬眼溫柔看他。

影四眼神冷冽,漠然道,“功夫沒廢,反而有飛躍。”

雁三璉押著他,忽然揚起三分笑意,靠近他問,:“四哥今天沒與你那心肝寶貝弟弟膩在一起啊?”

影四臉色煞白,看著雁三璉揚長而去。

“我錯過了啥啊?”庭院的矮牆上爬上來一人,影五爬上牆頭,期待地眨眨眼:“哥?我真是你心肝寶貝弟弟嗎?”

影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