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雀還想追上去攔著,又看見師父奄奄一息,猶豫半晌,還是去扶了師父。
影十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推開慕雀,把散落在地上的紅翡珠一顆顆撿回來,攏在手心,直撿到自己滿臉淚痕。
慕雀抱著影十三的頭,拿小胖手給師父抹掉眼淚,像從前師父照顧自己那樣小聲哄慰,“師父不哭了,師兄一定不是故意弄壞它的,師兄他不知道那是師父最珍惜的東西呢......”
影十三扯出一絲笑,捏捏扶在自己臉上的小手,“無事,嚇著你了。”
慕雀心疼地握著師父骨節分明的手。
影十三瞥見慕雀眼底的關切,抓住慕雀細小的手腕,“我說了多少遍,影衛......不可有情......別管我......”
“師父我記得了......可是......”
慕雀的小臉和記憶裏一張模糊的麵容重合,當初的九九也這般玲瓏聰明,每次看見小雀兒的模樣,都是生生把影十三心口重新扯出一道傷痕。
從前......從前不是這樣的。
八年前。
齊王府一派悠哉光景。
影十三懶懶躺在正院的金玉瓦上,手裏攥著一把漆黑折扇在指間轉著玩,嘴角微微揚著,一隻黑黃相間的蝴蝶飛過來,落在影十三翹起的腳尖上停歇。
影十和影六在旁邊拋骰子賭今晚的夜宵,影四影五一人拿一把骨牌,盤腿坐在瓦片上嘻嘻哈哈地玩牌。
齊王府十三鬼衛號稱神出鬼沒,護衛刺探取人性命無所不能,連皇帝都暗地眼紅的這十三個神秘影衛,其實平時無甚任務,也就打打麻將,還不好湊成整桌。
“老七......累不累啊,過來躺會。”影十三笑嘻嘻地把手裏折扇一扔,輕輕砸在房簷邊上嚴肅蹲踞待命的影七身上。
影七皺皺眉,撿起折扇給影十三扔回去,“今日有一婦人進府拜訪,不明身份,我得看著點。”
“哦,婦人啊,那你局促什麼呢。”影十三蹭過來,揣著手,晃悠著往下看。
影七正色道,“警惕王爺安危乃影衛之責。”
影五又輸一盤,懊喪地扔下手裏骨牌,望望這邊,嬉皮笑臉地擠兌影七,“老七那一雙鷹眼整日裏掛在王爺身上,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啦。”
影四踢了影五一腳,“再裝嗲惡心人。”
影五哎呦一聲,裝著揉腿,“我錯了哥。”
影七無奈歎氣,繼續盯著。
齊王在大堂上座半靠著,垂眼聽底下一婦人陳情,手裏無聊地轉著兩枚鐵芯青玉核桃,婦人旁邊站著一個小男孩,八、九歲年紀,長相出挑,一雙微挑鳳目裏透著一股淩厲勁兒。
聽罷婦人說辭,齊王點點頭,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麵。
敲幾下就是隨便下來幾個人,拍桌麵是都給本王滾下來,不過齊王一般隻敲兩下,貴為王爺噠噠噠噠敲桌子顯得不成體統。
剛好候在飛簷上的影七便理了理衣裳,飛快順著房梁摸下去,無聲無息地落在齊王身後,影十三在飛簷上轉頭瞧周圍幾個兄弟,還玩著呢,沒法子,隻能自己下去了。
齊王身邊突然出現兩個黑影,座下那小男孩略帶好奇地打量影七和影十三。
齊王叫影七到麵前,對那婦人道,“這是本王身邊最穩妥的影衛,九瓏從此便跟著他學本事吧。”
影七神色嚴肅,冷不防被稱讚一句,麵上仍舊冷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