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許久才聽見鄧素雲那吃力的聲音。
“你還來幹什麼！”
不用起身看那病人的神情，她也能想象，此刻的鄧素雲該是用那雙利刃般的鳳眸幽怨地盯著薑燁宸。
薑燁宸從她的手中取過冰冷的杯子，走去邊上接了一杯溫開水遞過。他沒有開口，像是與母親鬧僵之後不肯事先鬆架子的孩子似的。
鄧素雲冷冷地回過頭，沒有接過他手中的杯子。胸口一陣顫動，問道：“聽說你這幾天很忙，”她停了停，一臉心灰意冷的模樣看著老了幾歲，“整天陪著那個女人挑婚紗是麼。”
他沒有答話，麵無表情地站在她身邊隻是為了確定她現在的狀態是否真會撒手人寰。他隻要她活著，簡簡單單地活著。
“你是鐵了心要娶她麼。”鄧素雲拎過腦袋怔怔地盯著他，聽他輕應了一聲“是”，她麵色一紅，坐在病床上再次動怒摔了他手中的杯子。
杯子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破裂的聲音令夏晝心頭猛地一驚。因為她，他們母子貌似就沒一天是平平靜靜過日子的。她像是罪人懺悔一樣地垂著眸子，愣愣地坐著。
“你明知道她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你還要娶她。以後你要誰來繼承薑家的產業！”
還是因為生育的事，這些話從鄧素雲嘴中說出，像是不能被接受的主要原因。
“夏晝隻是懷孕幾率低，並不是不能生育，”薑燁宸平靜答道，“即便真沒孩子，我們也可以抱一個回來撫養。”
鄧素雲氣結不語，雙唇微張，像是天塌似的。她緩緩身子，吐出一口氣，“這一點無論如何我也不答應，”她抬著眸子死死地盯著他，像是談判似的，“知道你已經被那女人迷住了，但是我和你爸爸辛苦打下的江山決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裏。”她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又鬆懈了，一臉無奈，“我很喜歡小柔那孩子，你是知道的。”
薑燁宸無神的雙眸幽幽地看著漸漸平靜的鄧素雲。她的態度明顯比之前的緩和了些。
“這兩天小柔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想了很多，”她頓了頓，像是在重新過濾一遍決定似的，一臉不情願勉強道，“你都幾次對外承認了那女人，我也不好阻攔。但是我隻有一個條件……”
“什麼。”薑燁宸淡漠問道。
“我要一個孫子，能帶給薑家利益的孫子，”她咬著牙看著黑著臉的薑燁宸，繼續道，“我查過之前給夏晝檢查的婦科醫生，那女人是不可能懷孕了……”
薑燁宸皓齒緊閉，怔怔地看著母親。
“我看小柔對你是真心實意的，隻要她能給我們薑家生個兒子。她與夏晝誰成為人前的薑太太，我絕不多管。”
原來在走廊上尹柔與他說的那個“答應”是這件事。薑燁宸眼中登時被涼涼的淚水充釋，像是看著一個惡魔一般，咬牙問道：“你究竟把我們當什麼了！隻是你事業上的工具麼！”他情緒有些激動，而鄧素雲卻像是免疫了一般，波瀾不驚，“爸爸他也是你的工具吧！”
鄧素雲的麵色一冷，喝道：“別再和我說薑誌遠，一切都是他欠我的！”她激動地將手一抬，掃落了床頭的藥罐子，像是竭力克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多講一會兒話似的，斷斷續續道，“我已經與小柔說了，接不接受那是你們的事……不然，我寧可毀了薑家給你父親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