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綰低眉一笑,心底的鬱氣忽的就散了個幹淨。
“有發現?”李暄抬起頭來。
“不太好。”秦綰在他身邊坐下,伸了個懶腰,慢慢地把唐少陵的話複述了一遍。
“你怎麼想?”李暄想了想才問道。
“我們並不是一定要破掉這個噬魂陣啊。”秦綰笑道,“讓夏澤蒼去闖好了。”
“那你愁什麼?”李暄不解道。
“我就是在想,哪怕這是一個假寶藏,可為了以假亂真的效果,裏麵也應該有不少好東西的,浪費了可惜啊。”秦綰理所當然地道。
李暄“噗”的一下笑了出來。
“好了,不說笑了。”秦綰收斂了笑意,沉聲道,“阮婆婆不在,眼下隻能相信那個二貨能想出辦法來吧。”
“你不是明明對他很有信心嗎?”李暄點點她的眉心。
“才沒有。”秦綰噘了噘嘴,小聲低估。
“不早了,歇著吧。”李暄合上奏折扔回書案上,起身的同時,順手把她拉了起來。
·
第二天一早,使者兩邊來往,終於定下了午時在穀口會麵。
條件和上回李暄和夏澤蒼會麵時一樣,西秦甚至連人選都沒變,東華這邊也就多了一個秦綰而已。
“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沒睡好?”秦綰笑眯眯地開口。
“托王妃的福。”夏澤蒼咬牙切齒。他臉上兩個明晃晃的黑眼圈掛在那兒,他又不屑於學女子般用脂粉遮掩,隻能就這麼來了。
昨天被秦綰和唐少陵折騰了一通不說,直到半夜,另一邊的消息才傳過來,寶龍寺被李暄伏擊,傷亡慘重,已經退回寺內了,這下不用說也知道秦綰究竟是來幹什麼的了。特麼的她是為了掩飾李暄率軍出擊不在營中!可偏偏……自己就是上了她的當,原本釜底抽薪的一手直接被廢掉了不說,表麵上還不能表現出來!
這會兒再看秦綰笑吟吟地模樣,夏澤蒼又不禁鬱悶,這個女人……難道生來就是克他的?每次遇見她,就沒一件事辦得順利過!
“太子殿下,國事雖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體,年紀輕輕這般操勞過度,萬一猝死就不妙了。”秦綰語重心長道。
“……”夏澤蒼捏了捏拳頭。
雖然是個女人,可好想揍她怎麼辦!
“保重。”李暄淡淡地道。
“有勞關心,孤好得很。”夏澤蒼黑著臉,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九連環。王妃帶來了吧?”
“那是自然。”秦綰笑著點頭,“倒是沒見柳公子啊。”
“不過是一句話,倒也用不著他在場。”夏澤蒼道。
“說的也是。”秦綰點點頭,一揮手,後麵的莫問捧上來一個木盒。
夏澤蒼見狀,也直接拿出一張紙,打開放在桌上。
眾人齊齊地看過去,卻見紙上隻寫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摔。
“摔?”秦綰故作疑惑。
“把墨玉如意摔了,越碎越好。”夏澤蒼點頭。
秦綰動手打開木盒,拚成整塊板,手指一摳,把那柄仿製的墨玉如意拿在手裏。
隻看外表,這個匠宗高手仿製的贗品和真貨有九成相似,而夏澤蒼的表情也說明了,他確實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請。”夏澤蒼一擺手。
秦綰挑了挑眉,沒有用摔的,手掌一握,隻聽“哢嚓”一聲響,隨即,細碎的粉末就從她指縫間流下來。
如果這真是一塊古玉,以她的內力自然還不足以這麼輕易碎玉成粉,可這仿玉設計得就是為了封住裏麵的陰陽石粉沫,捏碎就很容易。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流淌而下的粉末上,大氣都沒喘一口,空氣一片死寂。
終於,最後一粒沙從指尖滑落,秦綰張開手掌,淡定地用絲巾擦了擦。
就在無數目光注視下,落在木板上的粉末慢慢移動,逐漸清晰,最終形成地圖。
“果然巧奪天工。”夏澤蒼長舒了一口氣。
“確實。”秦綰深以為然地點頭。
的確巧奪天工,無論是匠宗製作的仿玉如意,還是司碧寒和慕容流雪修改的機關圖底座。
因為時間所限,他們隻來得及做了這一把如意,堪堪在出發之前才完成,並沒有經過實驗,如今新的機關圖成型,秦綰他們的緊張並不比夏澤蒼來的少,幸好一切順利。
邊上的侍衛端上文房四寶,夏澤蒼和李暄幹脆親自動手描繪機關圖。
機關圖本身並不複雜,對照完畢之後,秦綰當麵折疊起了木盒。
“九連環已經破了,王妃還要留著做紀念嗎?”夏澤蒼道。
“本妃打算留著研究研究,這玩意兒為什麼要叫九連環。”秦綰一本正經道。
血胭脂、碧玉妝、春山圖,都是可以解釋的,唯獨這個九連環,明明和“連環”完全不搭邊,總不能就這個是瞎起的名字?所以秦綰確實是有幾分好奇的,也不是純粹用來噎夏澤蒼的借口。
“王妃自便。”夏澤蒼隻好道。
“圖有了,太子殿下覺得,什麼時候行動?”李暄問道。
“沒想到機關圖竟然是如此明確的東西,倒是省了不少事。”夏澤蒼坦然道,“孤的意思,是今天就進去,以免夜長夢多,攝政王以為如何?”
“本王沒有異議,陵墓之中白天黑夜並無區別。”李暄點頭。
“既然如此,一個時辰之後,便在此地會合。”夏澤蒼站起身來。
“好。”李暄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