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也不看我,纖細的手指軟綿綿的搭在啤酒瓶的口子,然後一根一根的從小手指開始收縮,留下食指和大拇指在瓶口盤旋,昏黃的燈光穿過綠色的玻璃,在瓶口的周圍暈染開一層像水霧一樣的光圈,她呆著一雙眼似乎很迷戀的看著,仿佛剛才那句話像是已經說了很久。
聽的出她的話有意無意的渲染她的不滿,我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剛才的話該加進怎樣的詞彙加以說明,生氣,鄙視,同情,嘲笑,或許根本不用說明,單純的隻是字麵上的意思,她隻是在告訴我我在炫耀而已。
可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反應,難道隻是因為一年的同班同學羈絆,讓她有理由可以這樣說一個跟自己毫無交集的人。
麵前的正中央有一個幹淨透明的杯子,裏麵還殘留著一層黃色的液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開始喝酒了。
“喂,林杉,就算你討厭陽旭也不用每次見麵都損一句吧。”胖子探了探脖子朝她那邊靠近一小段距離,輕聲而又小心的為朋友伸張正義。
似乎是胖子略帶親昵的動作幹擾到她欣賞瓶口的光景,她厭惡的白了胖子一眼,胖子呆了一下,然後縮回脖子一臉尷尬的喝著酒。仰起頭拉長的脖子喉結突突的暴露出來,一上一下有力的跳動,發泄著不滿。
“是不是習慣了太多人對自己的好而覺的別人對自己的在乎都理所當然,變的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拿來懷疑。”林杉一邊說一邊拿起酒瓶動作優雅的朝杯子倒了一半多。
“林杉,我不知道我那句話使你有這樣的理解,我隻是想說我很珍惜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羈絆,不是每一個人的心裏都呢能隨隨便便的走進一個人,可是,隻要你走進來了那就要對的起我,不要最後又隨隨便便的出去。”我心酸的說著。
“是啊,林杉,你剛才那句話真的是誤解了陽旭,陽旭對我們可是沒得說的,當然你要是針對齊小明的話,那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朋友。”胖子笑嗬嗬的說道。
“誰說齊小明了?”林杉突然很生氣的大聲說著,悶著頭喝了一口酒。然後,她放下酒杯,眯了一下嘴唇看著我說道:“你不覺的這事很奇怪嗎?藍夢隊這麼多年都沒增加成員了,為什麼會在即將到來的比賽時刻招聘一個人呢,拿這麼大的代價去換取一個陌生人去市一中讀書,犯得著嗎?”林杉說著,顯得有些激動。
“這有什麼,誰不知道齊小明是藍夢隊的副隊長,隻要他說招人,那還不是十拿九穩。”胖子嘻哈著說著,覺得這個補充很有必要。
“你以為齊小明也像你這樣白癡嗎,人家好歹是個副隊長,孰輕孰重還分不清嗎?再說了,你剛才不也說你們跟他連朋友都算不上嗎?平白無故幹嘛下血本陪你們玩。”林杉看著胖子,沒好氣的說著,無限縮小的嘴唇輕挑的瞥向一邊。
胖子一愣,似乎突然意思到這是個問題。
“我也很奇怪他為什麼會這樣做,你告訴我吧。”我很有興趣的說道。
林杉愣了一下,仿佛是還沒準備好要告訴我什麼,她眯了眯嘴一眼躲閃的望向別處。像是突然之間有了介意。
“其實我可以拒絕,但是這樣就辜負了那個為我爭取這次機會的人。”
“所以呢?”林杉突然很急切的問道。
“由他去轉告齊小明我的意思,同時我也想要告訴他,不要隨隨便便的就這麼幫人,會令人頭疼。”
“你就不會自己去問問嗎?怎麼什麼事都要別人告訴你。”林杉突然冷冷的說道。
“所以,我在問你,你是我第一個要問的人,如果你不說我再問問其他的人。”
“那你還是去問其他人吧,我是不會說的。”
“就因為你討厭我?”
“你上課的時候不是老回答問題嗎,怎麼今天腦子轉不過來了。”
林杉受不了了,厭煩的把玩著手裏的杯子。
“哎呀,林杉,你要知道就說出來嘛,這種事有什麼好隱瞞的。”侯剛插進來一句。
林杉沒有動靜,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沉默了。
這時,一個躲在角落的身影慢悠悠的站了起來,昏黃的燈光下那伸長起來的黑影就這麼生硬的跳進了大家的視線。
我抬起頭,看到巧紫音一張泛白的臉,仿佛全身的血液突然被人抽空,冰冷留下一張單薄的皮,包裹著同樣單薄的身軀。她低垂著視線,長長的頭發筆直的垂下來,像是一根根被修長的針。
“不好意思,我想去躺衛生間。”薄薄的映紅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含糊不清。
她轉過身伸手拉開椅子,她似乎很慌張,塑料的椅子被她扯的咯咯作響,剛轉過身我便看到她的另一隻橫在眼前,然後腳步紊亂的朝前跑去。
“紫音,等一下我。”林杉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