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父親這兩個字。
陳一聆突然在心裏冷笑了幾分鍾。
他不配。
從12歲那年她就告誡自己，這個男人不配做她的父親。
顧寧誌能感受到陳一聆的情緒波動，他的眼神溫柔而堅定，一點都不符合他的身份。
“你受苦了。”
“如果顧將軍是來敘舊的，我看還是免了吧。”經曆了方才的心神波動，陳一聆此時倒是鎮定了下來，雖然依舊手腳冰涼，但好在說的話還是充滿邏輯，“十幾年不見的父女突然見麵敘舊，總歸是有點尷尬的，更何況…”
說到這裏，陳一聆眼神頓了頓，繼而鼓足勇氣，將當初沒有說完的那句話重新補充了完整。
“當初是我帶著小寧跑的，您也沒有什麼錯，與其說是您拋棄了我們，倒不如說是我們先拋棄了你。”
她並不想把這段曾經的過往拿出來重新複習一遍，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陳一聆的作風。
尤其是現在還當著蘇白的麵。
就更難過了。
顧寧誌沒想到陳一聆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那語氣裏藏著的平靜更讓他心生了一丁點的波瀾。
他身居高位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歇斯底裏的，麵無表情的，各式各樣的人都不曾讓他產生什麼無謂的情緒。
但陳一聆不一樣。
她是自己的女兒。
即便他們分離多年，但那種血脈相連的熟悉感，還是讓顧寧誌產生了一種後怕的錯覺。
仿佛在陳一聆的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種意氣風發的性格，熱血拚搏的衝勁兒，都讓顧寧誌恍惚起來。
“你早就知道他們要見我？”陳一聆撇頭看向蘇白，眼神中帶了點詢問的意味。
蘇白也誠實，點了點頭後說：“我在車上的時候就跟你提過了。”
她仔細的回想了一番，也想起來蘇白確實在車上跟她說過這件事。
“我今天邀你來，不是為了彌補過去的損失，而是有別的事。”顧寧誌定了定心神，示意了一番顧衍。
顧衍心領神會，走到書桌邊，將厚厚的一遝文件遞給了陳一聆。
陳一聆暗自掂了掂，心想這可夠重的。
“這裏麵是盛家這麼多年來所做過的所有事情的卷宗，包括盛凜天在軍區的所作所為，全部記錄在這裏麵。”
顧寧誌目光落在陳一聆身上，知道往事不可追，也不再多說什麼，“這東西就交給你了。”
陳一聆愣了愣，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懷裏的文件，問：“為什麼給我？”
有這樣的機會，他為什麼不親自除掉盛家。
而且，這東西的真偽，還有待考慮。
明顯看出陳一聆目光中的懷疑，顧寧誌解釋說：“材料核對無誤，絕不會有錯，至於為什麼給你，也是為了你們陳家和蘇家。”
陳一聆手一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你和蘇白……”顧寧誌笑笑，說：“挺好的。”
看來她和蘇白的關係，倒是沒有瞞住眼前這位。
他此時把盛家的材料送來，無疑是為了幫助他們。
他們幾家鬥了這麼些年，是該有一個了結了。
更何況，陳家這段時間出的事，盛家脫不了幹係。
大選前夕，這份文件如果真的沒錯，盛家恐怕是再也起不了了。
“您是為了補償我嗎？”陳一聆想知道這個答案，但隱隱的又有點拒絕的意思。
顧寧誌歎了口氣，說：“就當是我這麼些年的一點補償吧，誰都希望自己的兒女生活的更好，你們也一樣。”
他們幾家的情況，顧寧誌多少知道一點，尤其是現在陳家和蘇家的關係，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一路順風順水。
“多謝了，顧將軍。”蘇白突然說話，語調輕鬆，“我和陳一聆認識了十幾年，未來也會有很多個十幾年，這一點，您不用擔心。”
他聲音並不高，但清冽的語調還是帶著讓人放心的成分。
顧寧誌點頭，看著蘇白的臉，說：“蘇公子的本事，我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