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年不知為何此刻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心裏不出是喜悅還是酸澀。總之有什麼東西在靈魂深處攪動著、叫囂著,一種溫熱的『液』體在眼底逐漸浮起,連眼前的冷美人,怎麼都有些模糊了?
深吸了口氣,蘇景年鼓起腮幫子,憋了會兒,再把氣深深的吐出去,這才止住了『液』體泛濫之勢。看向莫若離,認真道:“離若,故事中與故事外的阿難,心中至始至終,僅有一人。隻因她是她,阿難才是阿難。”
“嗯。”,笑意更深。
莫若離也不知是為什麼。聽了傻人真切的話語,見了傻人閃爍的淚光。便不再懷疑,這傻饒心裏隻有自己,再無其他人了。自己又何必再費心去打探什麼花魁,什麼入幕之賓呢。
美眸輕靈,將目光移動到蘇景年帶來的畫卷上,問道:“阿難,這次又帶了什麼來?”
蘇景年笑得羞赧,雙手扶畫,:“是我自己畫的一幅畫,送給離若的,希望離若能喜歡。”
莫若離接了畫,纖指解開卷封。一副踏雪尋梅圖,映入眼簾。
畫中一人,遠處踏雪而來,冷豔清絕,正是自己。另一人於雪中撐起紅『色』紙傘,傘上雪花、梅花積了厚厚一層;傘下那人被傘遮住了容貌,隻得見笑容;那笑仿佛是冬日暖陽,又宛若暗夜燈火,親切而溫暖,畫的正是蘇難。
“盛景不負,流年莫離。”莫若離緩緩頌出這八個字。
記憶中那抹揮之不去的、血淋淋的記憶,又一次如午夜夢回般,在眼前閃回、重現。死屍遍地、大火滔、哀嚎的宮人、渾身燒贍寶哥哥、跪在旻腳下哀求的母妃、突遭橫禍的完顏族人與白依爾族人、被鮮血侵潤著的那幾十日,全都是莫若離十幾年間,揮之不去的夢魘。
母妃啊,你讓若離如何能不去恨,又讓若離如何能不去爭。莫拉乎爾-旻,我定是要讓皇弟奪了你的江山;定是要讓你和你的兒孫們,個個不得好死。
蘇景年見莫若離念了那八個字,就不再話。以為冷美人是不悅於自己擅作主張,將美人與自己同時畫於卷上,便訕訕道:“我未經離若允許,便擅自將自己也畫了進去。如若離若不喜歡,我便將我從這畫中改了去,其他不變。”
莫若離搖頭,:“這樣就好。”
“嗯!”蘇景年又恢複了畫中般溫暖的笑容。目光落到了窗邊的五十弦,張口問道:“離若喜歡五十弦麼?”
“家母於幼時曾傳,可惜我愚笨,不得技法要領,至今不曾精進。”莫若離惋惜道。母妃啊母妃,你可知,若離於那日後,便如這五十弦一般,永遠地停在了原地。
蘇景年笑道,“家母也是幼時便傳我箜篌,我卻全然不得其精華。想來這箜篌與五十弦一主顯,一主隱,經常被一同奏響。二者音『色』雖全然不同,但是配合起來則和諧共鳴,珠聯璧合。不知這兩種全然不同的樂器,彈奏指法是否有共通之處。不如離若奏起五十弦,和你我二人之力,看看能否參破各種奧妙,打破瓶頸。”
“好。”
莫若離收起畫卷,起身移至五十弦處。蘇景年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