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它對於鬱宿舟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

鏡中魅咬牙。但這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少年罷了。他不過是依靠一身的煞氣才收服它罷了,如今它已經不再是最初那個鏡中魅了,而且今夜是雨夜。

鏡中魅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事已至此,和鬱宿舟,江未眠二人中任何一人合作都是與虎謀皮,它背叛了江未眠,也無法獲得鬱宿舟的信任......

為什麼它不能試試直接殺了他?

雨夜,它的能力變強,幾乎可以保證無處不在的瞬移能力,和吞噬精神的能力。

鬱宿舟不過是個半大少年。

鏡中魅因為饑餓而發燙的身軀,微微繃緊,蓄勢待發。

但是它全然遺忘了,麵前這個少年控製了它多久。

*

江未眠今夜煩躁,不知為何許久未能安穩入睡。

她翻來覆去,自床頭拿起小鏡子。

小鏡子裏鯉魚精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她,江未眠歎息一聲,又將鏡子放下了。

此時,小鯉魚說話了,她羞澀道:“江小姐,我想和你告個別。”

江未眠長夜百無聊賴,此時被她逗笑:“告別?”

“是的。”小鯉魚神色堅毅,傻乎乎樂,“鏡子說今夜就會幫我拿回妖丹。”

“今夜?”江未眠愣了愣。

鏡中魅沒有告訴她。她心中當即有了些危機感。

她推開窗戶,恰好對上一抹雪白的電光。

江未眠心頭一跳,今夜恰好大雨。鏡中魅若是此時來......她知道鬱宿舟雨夜力量也許會加強,但是鏡中魅不知道啊!

她是有打算用鏡中魅去試探鬱宿舟的,但是現如今鏡中魅看上去並不聽她的話,也許她會因此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側耳貼在牆壁,隔壁風平浪靜。

但是她依舊迅速自牆壁上取下短刀,揣進了懷裏。她心裏有太過明顯的不妙預感。

外頭的雨聲越發熱烈。

江未眠將辟邪銅錢放在了胸口,穿上了鞋子,將裝有鯉魚的小銅鏡也帶上了,剛準備再次走到牆壁前,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從梳妝台前的小匣子裏拿出了一疊厚厚的符紙。那是月秋崖給她的爆破符,她帶上心中安穩些。

這次,她方才將耳朵貼在牆壁上,就聽見了尖銳的劃牆聲。

隨後便是一陣濃烈的熟悉的陰煞之氣。

這是鬱宿舟身上的氣息。

江未眠心念,果然,十有八九要出事了。

她推開房門,準備去找月秋崖。

房門卻如同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用了全力也沒推開半點縫隙,甚至從門縫裏透不過一點風。而方才外頭淡淡的隱約的光也在她未曾發覺的一刹那間消失了。

江未眠便不再去推門,披上衣服,推開了後窗。

推開後窗倒是方便多了,江未眠鍛煉了這些天,倒也順利地翻出去了。落在一片雨水濺落的枯葉上,她踩著濕噠噠的淤泥小心翼翼走向走廊。

自己的房門推不開,走廊裏想必有東西。

但是要去前院,必然要經過走廊。

避無可避。

江未眠攥緊了手中的東西,將小銅鏡伸出了外牆。

小鯉魚:?!

隨後江未眠透過銅鏡看見了走廊裏的情形。

她心髒劇烈狂跳。一個幹瘦的背影在廊上天花板,以蜥蜴的姿勢,小腹貼著木板,窺伺著鬱宿舟的房門。

是那隻陰魅。

它的小腹微微隆起。

而在廊前,她的房門外,是一堵肉牆。那堵肉牆,正是那隻陽魅。

那隻陽魅像是一隻巨嬰,被擠壓得沒有五官的透明肉團上,有一隻小小的孔洞,此時正在發出“嚶嚶嚶”的哭啼。

而那隻陰魅,焦慮地在天花板上方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