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薛曉東的樣子從我的眼前一晃而過。我嚇得將刀叉都掉了。
“怎麼了,丫頭?”
年念哥哥見我緊張的看著窗外,忙也看去。
什麼都沒有,我出現幻覺了嗎?
我抱歉的對年念哥哥笑道:“剛才好像看到熟人了。現在沒事了,吃吧。”
我們又開始沉默的吃著。
年念哥哥沒有再說話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按理說那麼久沒見了,我們之間應該有很多話題才對啊。可是,為什麼見到的時候,卻一句也說不出口呢?我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麵的我應該說是暗自喜歡了很久的男人。
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股成熟男人的穩重和安心。
好像是我的目光太過直率了,年念哥哥抬起了頭,看著我看著他發呆,笑著問道:“丫頭,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厄......沒有,我隻是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他追問道。
“年念哥哥,你變的跟在上海時不一樣的了。”
“怎麼不一樣?”他笑著將切好的牛肉遞到我的嘴裏問道。
我也沒有注意,一口咬下,含糊不清的說道:“怎麼說呢,變得更加成熟了,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穩重的氣息。給人的感覺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是個穩重成熟的好男人。嘿嘿。”
我笑著又吃下他遞來的牛肉。
“那麼......丫頭,這樣的男人值得托付終生嗎?”
他突然凝視著我的雙眸問的真切。
我一下愣了,吃著他遞來的牛肉突然覺得好難以咽下。
我不想回答,可是他的目光卻由不得我做選擇。
我點了點頭,半眯著眼我一貫的作風,笑著說道:“當然咯,這樣的男人最讓女人怦然心動了。”
他聽完了我的回答,一下就笑了。如同寒冰臘月的溫暖陽光。
“丫頭,你願意嗎?”
哐當!
我的刀叉又掉了,我震驚的抬頭看著他。
“年念哥哥?”
“不要叫我年念哥哥了,叫我年念或者念,好嗎?”
他抓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深情款款的說道。
我徹底呆住了。
接受?接受就等於我要失去了。
不接受?可是......那是我喜歡了好久的人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我一直試著說服我自己不要陷得太深了。一切都不會發生的,但是,當我親耳聽到我喜歡的人對我告白時。我一直被我安撫的心開始不安分起來了。
“我......這是在拍街頭拍嗎?年念哥哥,攝像頭在哪裏?”我裝作是被街拍的樣子,左顧右看。
拉著我的手突然一緊,我回頭看去。
“唔......”
回頭的瞬間就和年念哥哥親在了一起。
我的世界整個亂了。
大腦一片“轟”地一聲出現了空白,我的手僵硬在那裏,雙眼直愣愣地看著閉上了眼溫柔的吻著我的年念哥哥。
心跳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加速了。
我眼角的餘光瞟見了看過來的目光,臉又很不爭氣的紅了。
從牛排店出來,我的臉都還是紅的。我還記得,當年念哥哥在我嘴唇重重的印了一下之後,店主和店員們居然為我們送來玫瑰花和紅酒。我錯愕的看著年念哥哥,用眼神問他,這是他的主意嗎?可是,他也是一臉驚訝,我就暗自罵自己真是愚蠢,年念哥哥才來昆明,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黃金金,你想太多了!
果不其然,這是店主的生財之道,隻要有情侶來,他們都額外奉送一瓶紅酒和玫瑰花。這還真機靈啊。無奸不商無奸不商這句話真對。
“無奸不商!”
想著想著我就冒了一句出來了。
“什麼?”
走在前麵幫我抱著玫瑰花的年念哥哥聞言,回頭向我看來。
“額。沒什麼。沒什麼。”我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似得。
“丫頭,你臉很紅。”
“哦,是嗎?”可能是喝了紅酒的原因吧。
我尷尬的笑著。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年念哥哥剛才那句話是意有所指。
“丫頭,你臉紅的時候真迷人。”
我一下又被年念哥哥這句話打來愣住了。
我心目中一向穩重靦腆的大哥哥,什麼時候也會對我說出這種話了?我簡直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他走過來,摸著我的臉問道。
對於這樣的曖昧,我很是不習慣,我倒退一步,說道:“年念哥哥,接下來我們去哪兒玩啊。”
“丫頭......”
他眉心糾結的看著我跑開。
我裝作沒看見,伸手攔了一輛的士,鑽了進去。我沒有叫他,我知道他一定會跟來,因為他不放心我。
“去哪?”
司機問我們。
我看了看窗外,原本還好好的晴朗天氣,變得有些陰沉沉了。
“司機,哪裏有什麼好玩的嗎?”
坐在我身邊的年念哥哥抱著一大束玫瑰花問道。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我們一眼,笑道:“帶女朋友去玩啊。”
我一驚,剛想說不是。可是,年念哥哥已經快我一步答話了。
“是啊。我剛來昆明不知道哪裏好玩,她又是個路癡。”
“那就去坐摩天輪吧。好多小年輕都去那裏玩。”
司機想了半天冒出一句這樣的話。
“好。麻煩你了司機師傅。”
年念哥哥非常有禮貌的說道。而我,根本不敢轉過身去看他。
我很討厭現在這種感覺,明明我和他是無話不說的,可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丫頭。”
年念哥哥在身後叫我。
我不回頭,假裝看著外麵的風景,說道:“嗯。”
“你在躲我嗎?”
他的聲音有說不出的失落和落寞。
我的心一下就柔軟了,轉過了身,看著他:“年念哥哥。”
他抬頭看著我轉過了頭,一把將我拉進懷裏,說道:“丫頭,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嚇到你了吧。”
我的淚水在聽到他自責的話語時,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可是,丫頭,我真的愛你。”
他的話讓原本哭泣不已的我,又停止了流淚。
我想清楚了,有些話我必須要對年念哥哥說清楚,不然我......不是我,是我們一定會分離的。我的要求不高,隻要和保持現狀就好。
下了車,我們買了摩天輪的票。
當摩天輪緩緩上升的時候,年念哥哥從身後將我抱住,我一直站在門邊看著它緩緩的上升。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聽人說過,摩天輪是情侶之間心與心最近的地方。
可是,此時我卻覺得,它將我和年念哥哥的心分離。我伸手撐著門框,在心裏組織語言。
“丫頭,我愛你。跟我回上海,我可以養活你。”
他將頭擱在我的頭頂上,溫柔的說道。
又是這句,我離開的那天,他說過同樣的話。
“年念哥哥,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我看著下麵的事物越變越小,終於鼓足勇氣開口說話了。我不能當啞巴,有些事我必須說清楚。
“什麼話?”
他問道。
“搬家的真正含義。”
我哈口氣在玻璃上,寫到「搬家」二字。
後麵好一陣的沉默。
我見年念哥哥不說話,便自己說了起來了。
“搬家的真正含義是忘記一段回憶。而我,逃離長沙的時候,就是不想回憶起那段不好的回憶,離開上海的時候,是我想忘記一段美好卻又不可能會實現的回憶。”我轉過身,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丫頭,你想忘記什麼?”
“忘記我曾經暗暗喜歡過你,忘記這不該有的喜歡。”
我誠實的說道。
我看見他的眼突然睜大,又突然暗了。
“丫頭,你是說曾經。那現在呢?”
“現在,我在努力忘掉。”
“為什麼要忘掉?”
“因為我們的關係不能是結婚,也不能是分手。所以,我們隻能是一輩子的朋友。”
“為什麼不能是結婚,不能是分手?難道我們就不能在一起嗎?”
他抓著我的肩膀說道。
“年念哥哥,我不能承受我們相愛之後的七年之癢,也不能承受失去你。你是我人生中的那道光明,我怎麼可以把我唯一的光明都弄丟了呢?你能保證我們在一起後,就不會有摩擦,就不會對對方產生厭惡離開嗎?隻有做朋友,我們才可以永遠在一起,原諒我的自私,我想永遠擁有你。所以,我不要自己愛上你。因為一旦愛上就是失去的開始的。”
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說話,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我被他的沉默驚得膽戰心驚,我生怕說出,我不要做你的光明,我隻想和你在一起的話。可是,成熟的男人始終是成熟的男人,他明白我真正害怕的原因,他歎了口氣,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裏,說道:“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
“忘掉我吧。”
我埋在他的胸膛裏,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他明白我所說的“忘記我”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將抱的更加緊了。
“丫頭......”他聲音有些哽咽。
他的哽咽卻讓我的眼淚唰唰的掉了下來。
我的心開始剝落,因為我知道,當摩天輪的門打開的那一刻,我們將是真正的朋友了,不再會有那種曖昧的情愫了。我也必須強迫自己忘掉他,忘掉自己喜歡他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喜歡到不惜傷害喜歡我珍惜我的人。
當天晚上,年念哥哥便買了機票飛回了上海,我驚訝的站在機場看著他提著行禮。
“就走了?不多玩兩天?”
“我這次來就是來接你的,可是......算了,丫頭,有事打電話給我。雖然你說的我不能馬上做到,但是我會努力去做的。你也是......不要太強迫自己了。”
他摸著我的頭無奈的說道。
當我聽到他說這次他是為我專門而來的時候,我的眼淚決堤了。
我聽見心碎的聲音,我知道我放棄了一個真正珍惜我的人。
原諒我,我真的害怕所謂的愛了。
看著年念哥哥的飛機起飛,我還不肯離去,站在機場大廳毫不遮羞的哭著。
我是在為我還未發芽的愛死去,為我的年念哥哥哭。
“我們是朋友......”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我還在哭。
“嗚嗚,喂......”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我吸了吸鼻子,用哭音又問道:“誰?”
“小花花,你怎麼哭了?”是許訣飛的聲音。
聽到他的聲音,我心裏的委屈更加難以自製了。抱著電話,向他撒嬌道:“許訣飛,我好難過啊。好難過啊。”
“別哭,你在哪裏?我來找你。”
他在電話那頭安慰我道。
“機場,我在機場,你快來,快來啊。”
“等著我,我馬上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個時候竟是那麼的需要他來安慰我。或許,他真的是很好欺負,欺負完後我就可以將他丟掉。
我走到候機座上,抱著電話,等待著許訣飛來接我。
“我們是朋友......”鈴聲又響了。
我看都不看的就接了起來,說道:“許訣飛,你到哪兒了?”
“我是薛曉東。”
電話那頭傳來了薛曉東冰冷的聲音。
“哦。”
我一下焉了。
“你在哪兒?”
“機場。”
“出來。”
“哈,什麼?”我握著電話呆了。他叫我出去,是什麼意思?沒聽到嗎?我說我在機場不是宿舍啊。
我重複道:“我在機場。”
“知道,我在外麵,出來。”
他言簡意賅的說道。聲音鏗鏘有力,打的我的耳膜一陣一陣的。
我一下驚了,連忙起身走出了機場。
剛一出門就看見他的那輛黑色拉人麵包車了。
“你......”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跟蹤你的。”
他似乎沒明白我想知道什麼。反倒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差點沒被炸飛,難過的心情不自覺的消散了一點。
“你跟蹤我?”我吃驚的問道。
那不是這一路我和年念哥哥在幹什麼,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咯?怪不得,我說我在牛排店好像看見他了,原來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