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堂屋的門虛掩著,小梅就高聲地喊一聲:“媽。”她的聲音這時是歡快的,門“嘎吱”地一聲拉到了,母親欣喜地迎來出來,接過小梅的提包,堂屋的照明燈很微弱,地上燒了一小堆木柴火,火的苗頭比燈光還要亮堂一些,不時的星光亂濺,屋裏的溫度陡然升高;因為是過年的原因,偷電用的人越來越多,電燈有時還會“噝噝”幾聲一下子全滅了,過了一會兒燈光又發漸漸發紅,慢慢地又亮了,因為怕燈泡一閃一明地燒壞,加上暈暗的燈光看不清女兒,母親索性關了電燈,點亮一根蠟燭,借著擎起的燈光瞬間,小梅發現父母蒼老了,臉上的皺紋條理清晰,特別是父親胡須全白了,她的鼻翼忍不住發酸,然而小梅嘴角的淤青也讓眼尖的母親先發現了,她吃驚地一迭連聲問:“你怎麼受傷了?你怎麼受傷了?”她伸手來摸女兒的臉:“你瘦了。”因為人影的動彈,火苗的不確定方向,灰黑色的泥磊牆壁上影影綽紳地搖動幾條人影。
胡母的五官依稀跟女兒有些相仿,隻是臉上布滿生活的艱難曲折,微皺的眉似乎打了一個疙瘩,她跟丈夫一樣,很是奇怪女兒怎麼這麼晚才來,女兒來沒有來得及回答她的問話,她又看到女兒兩條褲管上的雪泥,就心痛地拿出一雙新布棉鞋讓女兒換上,又張羅著要去熱飯菜女兒吃,而小梅的眼淚在此刻卻流了出來,當她說一聲“媽,不用了,我不想吃了……”語氣完全嗚咽,她需要流淚的地方,需要盡情地哭喊一場,她心底的委屈太多,隻有娘家才是她可以痛快淋漓傾訴的地方。
在女兒抽抽噎噎中,父母親斷點續傳地明白了所發生的一切,因為平時兩親家都忙,加上女兒也不在家,山路又遠,所以親家平時並末走動;當聽說女兒決定了離婚時,兩位老人更是痛心,女兒在家是麼女,孝順懂事,沒想到年紀輕輕卻要離婚,他們都錯鍔在女兒的哭訴中,更是擔心女兒的未來;哭過訴過之後,小梅的心忽然輕鬆了,便又帶淚含笑道:“媽,爸,你們別擔心我,我會好好努力的,我今年下半年把大學課程完成,到時我找工作更好找,我還要學會計算機的……”說到計算機的時候,她的心“咯噔”一下,立刻想起了蔡誌遠,口裏仍接著說道:“我要做一名與時代俱進的年輕人。”
然而母親還是氣不過女婿的動手,不知是柴火把臉烤得通紅,還是因為氣憤,口裏說道:“李忠厚看著老實木納的人,怎麼會動手打人呢?過年了,你婆婆也太不像話,好歹也要留你過年呢……”
胡父長著一張國字型的臉,大眼睛四周,眼皮都皺在一起像朵朵菊花,他年輕時長得高高大大,隻是現在身子已經弓形駝背了,教過二十年的小學,他一慣抱著息事寧人的主張,接過小梅媽的話茬,慢聲細語的勸道:“沒留就沒留,大不了,我把你送到同村外姓人家裏過年,既然事已至此,再抱怨這抱怨那都為時晚亦;你還年輕,再好好把路走下去,南方這兩年開放的很繁榮,你要好好努力把握機會。”
“不用,看了你們我心滿意足,我明天一早到火車站乘車回深圳,省得我在這裏住著大家問這問那,免得給你們帶來尷尬,我在深圳那邊過年,剛好趁著放假把課程複習複習。她從棉襖內側口袋掏出五百元錢交給了母親,母親一再推卻,到最後拗不過女兒收下了。
父母都極力安慰著女兒,母親倒底還是弄了些麵條和肉絲逼女兒吃了下去,飯後,又為女兒燒了洗澡水,又用手提的火爐子夾一些炭火送進女兒洗澡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