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死我了”徐經理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白胖的臉上因為痛徹心扉而扭曲得通紅,胡亂地揮打著,他捉緊了她的一雙手,低頭一看胸膛,十來條爪跡從正胸拖到肋骨,開始泛白,很快泛紅,漫漫滲出血珠,大小不等,鮮紅的血痕觸目驚心,襯在他白胖的身軀上很是鮮明生動;他的脾氣終於暴發了,就勢把萬桃紅往床中間一拉,她跌了上來,整個身子橫在床中央,麵孔朝下,兩隻腳懸空在床邊,他騎了上去,用拳頭一拳拳地擂著她的後背:“臭婊子,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你算老幾呀?你還總是管我?”
沒頭沒臉的這一頓揍,使萬桃紅發狠地哭叫起來,手舞足蹈地拚命地掙紮一通,到底年輕,居然把經理掀翻了一邊,她一下子跳下床,鼻涕眼淚混淆在臉頰上,披頭散發打開衣櫃,把經理所有的衣服扔到地上,又抓起化妝台上的剪刀,一邊哭一邊剪著經理的一件真絲白花襯衫,這件衣服是經理的最愛,是他女兒從美國帶回來的。她邊剪邊哭:“你他媽的老徐沒良心的,我一心一意跟了你,你還罵我是婊子,是的,我不算老幾,但我跟你了兩年,我沒出去偷過其他男人,可你是什麼樣子,動不動找野女人鬼混,我是為你好,怕你得病……”
她邊戳邊扯,衣服很快一條條,徐經理的臉都氣得烏青了,氣喘籲籲地也下了床,走到化妝台前,抓起兩瓶化妝品對著閃著雪花的電視機砸了過去,隻聽著那“劈叭嘩啦”地一陣響,玻璃碎裂了一地,白色的液體流淌在地板上,電視機的屏幕裂開如梅花狀的花紋;站立在房間的他,正如一個肥胖的相撲運動員,經過一番較量之後,體力明顯不行,上的胸膛上傷痕累累,虛汗一層層地外溢,正要推開後窗戶的門,忽然搖晃著身子,他勉強抓住化妝桌一角,有氣無力地說:“快,藥,藥……”他張著大嘴,隻見出氣的份兒不見吸氣的動作。
萬桃紅呆了一呆,趕緊丟下剪刀扶著他躺上床,她臉上還掛著淚,忙忙地拉開抽屜,找出“救心丸”放在他嘴裏,抓起茶幾的上的益力礦泉水,扶起他的頭灌了他一口水,他把藥咽了下去,同他吵嘴的時候,完全忘記了他不能受氣,他有高血壓冠心病。
一時間屋子裏靜得又可怕,在這夜靜人深的時刻,隻聽見彼此不均勻的呼吸,他閉著眼睛,她看到他胸前的傷痕忽又心生愧意,又光著腳找鞋,扭打的過程中,一隻在床邊,一隻跑到門框邊,她拖著一隻鞋跳躍過去,把腳往另一隻鞋內一伸,到底還是中招,腳下一陣疼痛,“哎呀”地叫了出來,她知道是玻璃碎片,拔出腳,瘸到床沿邊坐下,對著燈光,發現小拇指腳丫子鮮血直流,經理躺在床上問道:“你哎呀什麼?是不是踩了玻璃?”
她並未答話,咬著牙用手拔出玻璃渣,玻璃渣其實不大,小小的成三角形,如果放在桌上同樣也難發現。
“床頭櫃裏有雲南白藥,還有傷口貼……”
“知道,真謝謝你的好心。”她仍是賭氣地搶白道:“我和我男人打架,沒想到和你也打架。”
“我也是你男人呀!”他有力無力地笑笑。
“我是婊子,你是嫖客而已。”她嘴上仍就不饒,手上撕著傷口貼往腳丫上纏著:“我的化妝品,明天你又得拿錢給我買了。”
“行了,行了,明兒給你五百元,自個去買去,太晚了,趕緊把地掃掃就睡下。”
“五百?這還差不多。”她這才有點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