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褪去,沒有尋常女子光滑白皙的皮膚,她的身上布滿了疤痕,尤其是那心口處那兩處傷疤,一道劍傷猙獰明顯,另一道卻不知是什麼東西所傷,傷口並不那麼明顯,可卻是正處心尖的位置。
石閔雙瞳黑若深潭,不見底,腦海裏閃過的卻是那老者的話。
‘雪焰之花,必須以血引之,而萬血之中,人血最佳,心頭血更勝……’
他心中複雜難辨,唇角亦觸碰那些猙獰的傷口,那般小心,疼惜。
婧弋亦是一顫,手不知何時已緩緩扣緊這上好的錦布床單。
一聲痛苦的悶哼,婧弋娥眉一顰,將痛得扭曲地容顏偏向了一邊,有溫熱的腥氣從雙腿間滑落,點點鮮紅,宛若朱砂。
“婧弋……”
她痛,他也不好受,但他更心疼她,所以沒有再敢動一分,深深喘了一口氣,他將渴望的眼神深藏黝黑之後,手腕微動,想要撐著自己退出來……
婧弋卻已圈上了他的脖頸,嘴角亦勾起溫柔一笑,淺淺的吻上眼前的人。
“婧弋……”
俯身而下,深深吻了下去……
婧弋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還未清明,而觸手可及處已沒了石閔的身影,觸手之下,亦是一片冰涼。
婧弋微微蹙眉,起身,卻不想這陌生的痛感亦讓她有些不是,她隨手拿過一旁的衣物穿上,便也朝外走去。
外間的雨已然停歇,而營帳之外,一熟悉的身影卻靜立那裏,衣著單薄,身上也有些雨氣,不知道在此站了多久了。“雨過寒重,不要受涼了。”
婧弋緩步走近,卻也將手上的外套替他披上,石閔卻已身手握住了那替自己披外套的手,而後方才轉身,看著眼前笑意淺淺的女子。
她身上雖著的男裝,可一頭青絲卻是自然輕垂著,有些蒼白的容顏之上潮紅未退,亦讓人看到有幾分動容。
他緩緩伸手抱緊眼前的人,神色有幾分複雜,婧弋微微蹙眉,卻未掙紮,輕聲道:“怎麼了?”
“抱歉,婧弋,委屈你了……”
她以清白之身托付,而自己,竟在絲毫名分都未給她的情況下將她占為己有……
婧弋卻搖了搖頭,道:“我並不覺得委屈,因為那個人,是你……”
石閔微頓,抱著她的手亦收緊了幾分。“婧弋,回鄴城後,我們成親吧……”
“嗯。”
石閔和李農大軍揮上,與石衝的十萬將士在平棘交戰,僅僅三月時間,亦大敗石衝十萬軍隊,石衝慌亂逃離。
平棘城池,石閔一襲鎧甲從主帳走出,披風飛揚,其上亦有點點血跡,不知是沾了何人的血。
他腳步不慢,所去的,亦是主帳不遠處的一處營帳。
他輕撩帳簾,帳中一女子亦坐在書案旁,提筆靜心書寫著。
石閔款步靠近,卻也至身後圈住了麵前的女子,下了戰場,他重新布防之後,心心念念的,便也隻有這裏。
他看著那女子落筆的字跡,淡淡道:“你近日似喜歡舞文弄墨了。”
婧弋卻任由他攬著,淡淡道:“難得靜心,便練練,軍中如何了?”
“勝了,我命蘇亥去追擊石衝了,隻要帶回石衝,便能回鄴城了。”
“嗯。”婧弋淡淡點頭,正欲問什麼,卻覺心頭一陣惡心,忙推開眼前的人,跑至到一旁,卻也隻是幹嘔。
石閔微微蹙眉,亦上前替她順著氣,道:“你近日是怎麼了?是身子不適嗎?要請軍醫前來瞧瞧嗎?”
婧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待胃中稍微平息了些,亦才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你忘了,我也是醫者。”
這到是事實,若論醫術,隻怕這軍中無一人能趕超她。“可是今日也未見你替自己診治,亦未見你用什麼藥,到底怎麼回事?”
“真的沒事,隻是胃中有些難受罷了,一會兒便好。”
而聞言,石閔眉心卻蹙的更緊了,他道:“可是軍中膳食你吃不習慣?可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我讓他們單獨做給你?”
婧弋卻淺淺一笑,道:“我真的沒事,也沒什麼想吃的東西,你不必擔心。”
“不行,你這樣已經好些時日了,最近胃口又那麼小,再拖下去,身子哪裏受的了?”石閔的聲音卻更加堅定了些,麵上滿是焦急。
婧弋見他如此,亦是淡淡一笑,而後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道:“並非是我,是他太過鬧騰了。”
他本人在元氏縣被擒。石遵賜他自殺,並活埋了石衝手下的士卒三萬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