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暗,隨著婧弋腳步的起落,亦濺起滴滴水花。
婧弋信步朝營帳走著,卻至到了那主營之時,還是停下了腳步,她知道,他現在肯定是怒到了極致的。
亦可能,是不想見自己的。
她眼簾輕垂,眸色微黯,滴滴雨珠亦從她長長的睫毛滑落,晃晃如淚。
她癡立了許久,卻終歸還是俯身,將手中的長劍放置到帳門之前,正欲轉身離開之時,手腕處卻已是多了一股力道,而自己,亦被這力道生生扯入了營帳之內。
她重重的被摔在軟塌之上,婧弋還來不及詢問什麼,卻見那墨色的身影已經棲身上來。
薄涼的眸冰寒一片,再不餘半點溫情。
婧弋這才意識到什麼,原本還愕然的臉此時一片慘白,想要掙紮,卻奈何雙手已經被他禁錮。“永曾,你放開我!”
單手鉗住那纖細的雙手,石閔卻已低頭狠狠吻住她掙紮求饒的唇,沒有一點憐惜的愛意,隻有滔天的怒火。
石閔修長的手攀上那女子腰際,腰帶輕鬆便也被帶落,婧弋本是掙紮著,卻不想對雙如墨的眸,明明帶著怒意,可眼底流瀉出從未有過的沉痛、孤寂。
她看著他,身子竟也鬆下來幾分,她不曾看到他這翻摸樣過,此時的他不再是滿手血腥薄涼狠絕的將軍,倒更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
婧弋緩緩閉上眸,並不再掙紮,而石閔亦察覺她的異常,沒有欣喜,隻是心底莫名的怒意更甚了幾分。
溫潤的唇舌相觸,瞬間點燃了一把火,婧弋覺得呼吸都停頓了,他的吻卻緩緩而下,聲音沙啞到連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是他對嗎?你消失這麼長的原因,是因為他……”
婧弋微頓,亦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石閔本就是聰明人,之前自也會懷疑那火災之事是有人相幫的,他之前並未過問,或許是不想再提及當時之事,隻是不曾想,今夜慕容恪會出現吧!
而普天之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的,又能有幾人呢……
“永曾……我從未想過要欺瞞你什麼,隻是有些事,我們都默契的不去提及罷了,當時,的確是慕容恪幫的我,而我,亦隨他去了北燕……”
話音剛落,婧弋明顯的感覺到身上的人微微一顫,連唇下的吻亦有幾分酸澀。
“我亦不知道為何會如此,或許有些事早已是上天注定吧!我與慕容恪之前亦不過數麵之緣,可是僅這數麵之緣,他亦救了我太多次,不管是帶著目的,還是真心,我終歸是欠他的……”
婧弋的聲音很輕,可一字一句卻如重錘般重重砸在石閔的身上。
“而在北燕之時,他待我亦是極好的,處處護我周全,我視他為知己,而他此次亦是因我才會來此,我又如何能再將他的性命連累在此呢?”
知己……
石閔微頓。
“我知道,今日之時你心中惱怒,若這樣你能好些,那便繼續吧!”
石閔動作忽聽,頭亦埋在那女子纖細的勁窩,聲音那麼輕。“我明明知道的。”
婧弋微楞,卻未語。
“可是當我看到你們相擁的那一刻,看你不顧性命護他那一刻,我還是會惱,會痛,會害怕……”
“害怕什麼?”
而石閔的聲音卻再次傳來,那麼輕。“害怕眼前的你並不真實,害怕哪天你會突然再離開,害怕真的就徹底離開了……”
婧弋嘴角淺揚,放下了不知道何時已被鬆開的雙手,用著麵前的人,道:“這樣,可還真實?”
石閔微頓,卻不說話。
婧弋卻道:“你可知,我為何會擁他嗎?”
石閔擁著她的手緩緩收緊,未曾詢問,似在等著她的回答。
“因為我告訴他,我會留在這裏,因為這裏有一人,占據我全部的心神,我不願離開,而此次相擁,亦是訣別,或許……此次一別便難再相見了。”
石閔忽的抬起眸,如墨的眸中有太多的情緒,可卻難掩那眸中的喜色。
他似不敢想象道:“你說什麼……”
婧弋卻是淺淺一笑,抬首吻上了眼前的人。
石閔瞳孔微縮,亦加深了這個吻,直至許久,石閔才鬆開他,眸眼之間,卻是隱忍。
他道:“婧弋……”
“嗯?”
“你剛剛說,隻要我願意,便可以繼續,是嗎?”
婧弋微楞,四目相對,容顏驟然嬌紅,她未再說話,隻是再次將唇貼上了他的,以行動代替回答。
而石閔原本還隱忍的神色此刻全然奔潰,亦換了一個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