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永和五年正月辛未,趙王虎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太寧,諸子皆進爵為王。
晉永和五年四月乙卯,石虎病重,以彭城王石遵為大將軍,鎮關右,燕王石斌為丞相,錄尚書事,張豺為鎮衛大將軍、領軍將軍、吏部尚書,並受遺詔輔政。
大趙後宮,劉菻兒靜坐於銅鏡之前,鏡子中原本嫵媚的容顏此刻卻帶有幾分陰冷,一旁的宮婢小心翼翼的替她梳著裝,麵上亦有幾分懼意。
今日自娘娘從皇上寢殿回來後,便是如此,她們雖不知道緣由,但主子惱怒,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自得更加謹慎才是。
其實她在娘娘身邊侍候的時間不短,起初娘娘的性子雖清冷,可待人還算謙和,奴才們做錯什麼事,娘娘也不會重罰。
可是後來不知為何,娘娘的性子亦有些變化,直到去年秋日,娘娘匆匆回來,如瘋了般,將她們全都喝了出去,將殿中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部砸了,而後又放肆大哭,那是這麼多年,她們第一次見娘娘那般摸樣。
而自那夜之後,娘娘卻如變了一個人一般,心性大變,而且……更喜歡殺人了。
奴才中來了一批又一批,可未過多久,便會再行調來,即便僥幸留下來的每日亦是惶惶不安,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惹怒了娘娘,丟了小命。
“嗤~”頭發被拉扯帶來的痛意,亦讓劉菻兒輕輕蹙眉,精致的妝容亦蒙上了一抹森冷的味道。
那丫頭微頓,慌忙跪在地上,惶恐叩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劉菻兒冷眸掃過滾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奴婢,被唇脂暈染的極為豔麗的薄唇勾起一抹冷意,素手輕抬,挑了一枚精致的金釵輕輕別在發髻之上,似隨意道:“怎麼?你很害怕?還是本宮讓你如此生懼?”
跪在地上的丫頭亦是渾身顫抖,聲音亦帶著懼意。“奴婢、奴婢不敢!”
“哦?”劉菻兒緩緩抓過身,穿戴精美的身子微微前傾,纖細的手指亦輕輕勾起那女子的下巴,聲音蠱惑,卻讓人寒意四生。“不敢?”
這動作極其輕柔,可那丫頭卻覺是利刃寒刀靠近般,分毫都不敢動,雙眸更是慌亂的顫抖,不敢去看眼前的人。“不、不……不是的,是奴婢做錯了事,是奴婢做錯了事,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做錯了事……”劉菻兒冷笑呢喃著,緩緩送開了手,而後有些嫌惡執過一旁的方巾輕拭,手指微鬆,那繡有精美飾物的方巾便也落到了地上。
她緩緩站起身,不再看那地上的丫頭一眼,淡淡道:“既是做錯了事,又為何要饒恕呢?”
那丫頭聞言,神色更是蒼白了幾分,忙磕頭哭喊求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她磕的很重,不過片刻間,額頭便也被磕破,鮮血淋淋。
劉菻兒有些厭惡的輕蹙眉,道:“行了,別弄髒了地麵。”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而剛剛進來的棋兒看到這一幕時亦是見怪不怪,似乎從去年開始,娘娘從將軍府回來那夜,便全都變了。
對著劉菻兒行了一禮,棋兒道:“娘娘。”
劉菻兒麵色如舊,卻也擺了擺手。
棋兒亦緩步靠近,低聲道:“娘娘,張大人求見,要見嗎?”
劉菻兒微微蹙眉,卻也道:“現在何處?”
“在外殿候著。”
劉菻兒未再多言什麼,在棋兒的攙扶之下,兩人亦朝外殿走著,那跪在地上的宮婢亦如釋重負般,卻不想劉菻兒腳步輕停,聲音極柔可話語見亦是狠絕至極。
“本宮見不得髒東西,該處理的,便處理吧!”
棋兒微楞,亦道:“諾。”
而那跪在地上的宮婢卻癱軟在地,麵色難看到極致,果然……娘娘還是不會放過她……
外殿之中,張豺已等了一會兒,見劉菻兒前來,亦行禮道:“娘娘。”
“張大人不必多禮,坐吧!”劉菻兒在棋兒的攙扶之下,亦輕斂衣袂坐於主坐之上。
張豺亦未多言,隨意坐下。
劉菻兒執過一旁的茶杯,執起茶蓋輕撇杯中茶葉,淺抿了一口,道:“張大人突然到訪,是有何事嗎?”
張豺亦道:“回稟娘娘,娘娘之前所吩咐之事,微臣亦辦妥,今日前來,亦是回稟娘娘的。”
“哦?”茶蓋輕輕落在茶杯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劉菻兒放下茶杯,淡淡道:“此事當真?”
張豺道:“臣已傳娘娘詔諭,皇上病重,燕王石斌卻縱酒打獵,毫無忠孝之心,已罷黜其燕王頭銜,令起歸家,並讓龍騰宿看守。”
其實說是奉旨,卻是皆王上之意,擅自下達的旨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