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施加神聖性(下)(2 / 3)

三十年戰爭和宗教改革,隻是解決了天主教禮法的一部分桎梏,為發財光榮打下了基礎。

而新的貿易理論,則是為他們現在要做的這種事,找到合法性依據。

否則的話,像是波士頓傾茶事件一樣,在很長一段時間,因為經書這邊沒辯明白,一直到1834年之前,美國這邊都是刻意淡化和避開傾茶事件的,甚至沒有“波士頓傾茶”這個專有名詞。因為這涉及到毀壞他人財產、私有財產是否神聖的一些東西。

直到經書圓滿之後,才開始大肆宣揚。與之差不多同時出現的,還有五月花神話。

至於現在,從此時的樸素道德層麵上說,大順和英國正開戰的。

這類似於大明末年,明朝商人跑到遼東去給後金賣糧食。總歸在樸素道德上,還是需要一點經書來解除心理障礙的。

雖然說,這些人既然來了,來都來了,就沒必要既當又立了。但若能立起來,總是好的。

貿易大使切入的角度,是以儒家的民本思想為切入點的,順帶著批判了一下英國這邊的貿易政策。

他們學的那一套,都是冷冰冰的東西。而他們嘴裏說的這一套,都是充滿了人味兒的道理。

雖然他們學的東西,批判點說英國的貿易政策,是把原始積累作為目的而非手段來批判的。目的自然是給他們灌輸,原始積累之後要塑造工業資本家的概念。

但從他的嘴裏轉述出來、說給漢考克等北美商人的時候,則是溫情脈脈。

“從我們的觀點來看,貴國政府的貿易政策,無疑是一種以‘國家’為主體的哲學所衍生出的觀點。”

“貴國政府關注的點,是征收了多少稅、賺了多少錢為目的的。”

“從克倫威爾時代開始,一直到法國的科爾貝爾,他們在製定政策的時候,隻是以國家為主體來計算的——隻需要一個會計,算一算今天以國家為主體,進入我國了多少白銀、又流出了多少白銀。隻要進入的多、流出的少,那麼就是對的。”

“我們是向來反對這一點的,我們從不計算進入多少、流出多少。因為,天朝這邊,以民為本,是一種一百姓、民眾為主體的哲學……”

“比如商品,我們更關注,我們所研究的‘主體’,能否喝到足夠的茶葉?能否吃到足夠的鹽?能否穿上禦寒的棉布?”

“這個哲學的‘主體’的區別,就是現在中英兩國貿易上分歧的根源……”

他是滿嘴胡扯,侃侃而談,卻說的漢考克等人連連點頭。

大順不關注進入了多少白銀、流出了多少白銀的唯一原因,是因為大順根本就沒有“逆差”的機會。

人的思想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從明朝開始,中國這邊就完全喪失了出現“逆差”這個概念的環境。

而伴隨著貿易的擴大,大順這邊有了順差、逆差的概念。問題在於,在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逆差的貿易體係中,去關注進入了多少白銀、流出了多少白銀,這壓根就是無意義的。

因為現實就是如此。

大順的關稅很低,隻對鴉片之類的貨物嚴禁進口;因為宗教問題對宗教物品嚴加管製。

其餘的,壓根也真的沒有什麼關稅保護的具體政策:英國的呢絨賣不進大順,不是因為大順加了關稅,而是因為賣不出去。

貿易大使心裏明鏡一般,他很確信,要是歐洲的布有一天比大順的布便宜了,他絕對支持擴軍開戰,切斷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