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穌會又是嚴禁其餘歐洲人進入他們的神國的,而且發展起來的農業和手工業,巨大的利潤也讓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非常眼紅。
本身耶穌會就是準軍事化組織,總會長的正式稱呼是“將軍”,而不是宗教職稱。
數萬名被組織起來的南美印第安人,是有槍的、有組織的、有自己收入、有外貿產業、有村社經濟……甚至有了被耶穌會改造後創出來的瓜拉尼語。
實際上,一個近代國家的雛形已經出現了。
這也是後來55萬人的巴拉圭,敢力剛巴西、阿根廷、烏拉圭三國同盟,能打到最後剩下3萬男子、12萬婦女卻還沒有亡國的內因之一,民族國家的雛形早在百年前就已出現。
而此時,西班牙和葡萄牙麵臨的問題,是兩國在殖民爭端中,私下裏做了交易,將這一片耶穌會控製的地區分掉了。
並且本身,西班牙也眼饞這裏的貿易品和手工業品、以及發展起來的農業。
所以,這場巴拉圭神國對西班牙、葡萄牙的戰爭,實際上從去年已經開始了。
曆史上,這場有反抗殖民性質的戰爭整整打了十八年,最終,羅馬教廷出賣了這裏,解散了耶穌會,換來了西班牙和葡萄牙不退出羅馬教廷的承諾。
而這裏反抗的印第安人,要麼被殺,要麼全部逃進了山林,徹底荒廢。
這場戰爭隻是有反抗殖民的性質,卻不是反抗殖民的民族解放戰爭,因為最終主導權沒有在印第安人手裏,最終也沒有打成巴拉圭的獨立戰爭,而是打成了一場羅馬教廷殖民地和西班牙殖民地的殖民地戰爭,最終耶穌會傳教士還是出賣了印第安人。
宗教或許沒有祖國。
但傳教士是有的。
瓜拉尼人的悲哀,在於他們缺乏一段漫長的曆史,以及一個文明自我發展的國家階段。
否則的話,像是大順這樣的積澱,真有這樣的開局——數萬有基層組織的人群、基本合格的經濟基礎,對歐洲人的仇恨——一群曆史積澱的野心勃勃之輩,是真能奪權、自立、一波把西班牙推下海建立國家的。
此時,大順把攻訐的方向,直接指向了羅馬教廷和耶穌會,並且給了耶穌會一個蓋棺定論的評價,這讓西班牙和葡萄牙,都無法做出直接反對的表態。
現在劉鈺的所作所為,等於是直接激化羅馬教廷和西班牙、葡萄牙兩國之間的矛盾。
法國那邊是不需要激化的,啟蒙學派的興起、高盧主義的泛濫,以及普遍對教會的不滿,和法國國王與法國國王情婦之間的“七宗罪”問題,本就已經很不爽了。
劉鈺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拆了羅馬教廷。
一個沒有西班牙、葡萄牙、法國、那不勒斯、帕爾帕、西西裏的羅馬教廷,是個啥?
當各國的宗教都致於政權和王權的管理之下時,大順這邊麵臨的被傳教的壓力,也會小許多。
一方麵,如果這些國家不給錢了,羅馬教廷就沒有錢了,沒錢傳啥教?
另一方麵,即便這些個國家和羅馬教廷妥協,最和稀泥的結果,也得是解散耶穌會之類的專業傳教組織,沒有了專業傳教組織,大順這邊的壓力也會極大緩解。
這一次大順選擇最極端的驅逐方式,理由壓根不包括“中國禮儀問題”,因為羅馬教廷那群人有靈活的底線,萬一哪天翻出來蒙古時代的東西說中國禮儀可以,那反倒麻煩了。
不如直接撕破臉,根本不給他們靈活傳教的機會。
是以驅逐的原因,一個是不再進步而是反動;另一個就是教權幹涉政權,這是決不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