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怎麼想,都是死局。這死局,從鷹娑伯攻下土佐之後,就已定下。臣,解不了此局。”
倭國的死局,江辰自認解不開。在廟算上已經輸了,這仗其實打不出什麼水花,可能會比改土歸流那樣的仗都無趣。
可江辰想到的另一件事。
北方的威脅都解除了。
西北、東北,以及蒙古方向,都沒什麼威脅了,羅刹人根本和匈奴沒法比,整個西伯利亞也湊不出三五萬人口。
如果將來還要打仗,皇帝仍然想開疆擴土,那就隻能往南打了。
往南打,就像這一次征倭一樣,隻要海軍勝了,剩下的真就是按部就班就好。
甚至可能會有新的作戰戰略,比如……狹窄的安南。
這一戰征倭結束,可能大順將來的作戰方向,都要走這種海陸配合的方式。
隻是,像征倭這一戰,看似唱主角的是陸軍,可實際上海軍在牽著陸軍的鼻子走。
沒有海軍在日本這麼一折騰,陸軍可能要麵臨幾場硬仗,至少日本那邊可以拚湊出一支數量足夠的野戰軍團,在九州島尋機決戰。
陸軍的那群年輕參謀,戰術是合格的,但在戰略上,距離陸海配合還差得遠,思路仍舊跟不上。
海軍那群人,在劉鈺的教導下,本身將來往南打,海軍就是要唱主角的,在一些思維方式上和他手底下的那群年輕的陸軍參謀不太一樣。
江辰在想,樞密院的權責到底是什麼?如果有劉鈺所言的總參謀部的職能,那麼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得增加海軍的人,將來要麼不打仗,要打肯定是南下的,這一點是不可能有爭執的。
樞密院如果想要日後有作為,真正達到一開始構想的那種程度,就必須要把海軍那邊抓在手裏。
唯有如此,才能製定類似征倭這一戰的陸海配合策略。否則陸軍的那群年輕參謀,就算想破了頭,也不知道海軍的情況,也管不到海軍,定出的策略隻能是讓海軍打配合。
一直以來的朝都是個純粹的陸權國家,水師存在的價值,可能也隻是渡江渡河,這和現在這一仗的戰略思路,完全對不上路。
思索片刻,江辰還是試探著跟皇帝提了一嘴。
“陛下,臣這樞密院,這一次在謀略上,實在是……實在是乏善可陳。倒像是海軍那邊,自己承擔了樞密院的職責,大略製定、逼迫分兵等等,是鷹娑伯一人所為,怕有不妥;但若海軍的參謀部所為,當可不差。”
“北境已定,日後朝若再戰,怕多半都是這種陸海配合的仗。”
“此番樞密院的戰略,仍舊還是把海軍當水師用,無非就是運送上岸。臣今日才算明白,這海軍和水師的不同。樞密院的參謀,都是通曉陸戰的……臣以為,是不是把海軍的參謀也抽調一批?尤其是此番配合鷹娑伯製定分倭之略的那些?”
這話按理正該他提,這麼一提,皇帝心道你今日才看出來這一仗哪裏是樞密院指揮陸海軍?
這分明是海軍在指揮樞密院,隻不過當初劉鈺去琉球的時候,朕就準他便宜行事,哪曾想行的如此之大?
愣生生把個預計要兩三萬人、千萬兩銀子的大仗,搞成了一二萬人、二百萬兩銀子的仗。
不過心道這事既怪不得劉鈺,也怪不得樞密院,職責不明確,海軍也沒有個製度的海軍部,為了追求效率都是劉鈺一手抓著。
就算是樞密院想搞,一時間也找不到一個通曉海軍不是水師的人,總不能把年紀輕輕的劉鈺提成樞密使吧?這日後還怎麼升?
樞密院的那些參謀,雖年紀輕,但在皇帝看來水平並不差,所差的就是日後的曆練,科班出身的能力還是有的。
但畢竟學的都是陸戰,若在西北,這大略上絕無問題。
可渡海作戰,亦或是將來去南洋,靠這些隻懂陸戰的,肯定不行。
李淦本來是另有打算的,準備打完南洋後,借功,順便就讓劉鈺抓起來樞密院,借著在海軍的威望直接把海軍陸軍融合一下,解了兵權就是了。
現在劉鈺忽然不幹了,有些打亂了李淦的構想。海軍部一事,必要提上日程了,而且應該盡快把樞密院的權責定下來,尤其是裏麵缺乏海軍方麵的參謀這個問題,也需盡快解決。
江辰既提出來了,皇帝便順勢道:“朕也以為,這海軍裏的優秀才俊,也該挑選一些來樞密院任職才是。樞密院當總謀陸海,定其大略。樞密院謀大略,陸海參謀隻謀戰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