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鍍金(1 / 3)

書房裏。

白生生的碎瓷片落了一地,桌上的茶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彙聚成涓。

翼國公劉盛氣的不輕,不斷喘息,胡子隨著呼吸一翹一翹的。

對側坐著的齊國公田索,卻還是沒事人一般,端著茶水慢慢品著,半晌才問:“可摔夠了?你家裏若是不夠摔,我叫小廝回去取一些來,你再摔。”

憊懶的語氣,配上賤兮兮在那品茶的模樣,更是火上澆油。

可劉盛的氣已經撒的差不多,都說喜怒不形於色方有涵養,但正因喜怒不形於色,摔杯子的動作才能傳遞出氣憤。

這杯子是摔給齊國公看的,示意真的很生氣。

好半天,田索慢慢放下了茶盅,搖頭晃腦。

“劉兄,你也不必這樣子。我兒子前些日子天天往你這跑,你不要說你不知道你家老三寫《西洋諸國略考》的事。他就算沒告訴你,以你的性子,你也不會不知道。”

“是,我知道。”

“那就是了。你想著你兒子能簡在帝心,所以這事不聞不問。好了,如今你兒子簡在帝心了,陛下也給派了差事,你反倒是不願意了?如今又怪起我來,劉鈺去東北的事,我事先真不知情。本來我以為,陛下會讓他隨我一起去接待使團,我是真沒想到陛下會直接讓他去東北。”

田索擺事實講道理,暗暗諷刺劉盛占便宜的時候不感謝、如今事情出乎意料就找麻煩。

“話又說回來,去曆練一番也是好的。”

“屁話!去曆練自然是好的。或是去西北,或是去西南他舅舅那,這都沒什麼。可去鬆花江?那是人去的地方嗎?”

“哎呦,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田索故意用一聲誇張的語調,陰陽怪氣。

“鬆花江處,還有十幾個衛所、折衝府。邊軍將士守著邊關,我等才能在京城玩樂。到你這,那地方竟成了非人的去處?況且說了,我等勳貴,與國同休。封賞的時候,邊軍將士輪不到,叫你兒子去趟鬆花江你便生氣;出事的時候,卻求邊軍奮勇殺敵,是何道理?”

“怎地,你兒子是人,那些為國守邊關的將士便不是人?”

這是故意如此說。

劉盛知道齊國公田索的憊懶性子,對方陰陽怪氣之下,不氣反笑。

“你是吃了燈灰?淨放些輕巧屁。你他娘的起什麼高調?”

“我翼國公是勳臣,難不成你齊國公不是?你怎麼不上書陛下,讓你兒子去呢?鬆花江處,那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苦寒之地,八月冰封,四五月才解凍。夏日短暫,蚊蟲如雨,邊軍年年逃亡,你不是不知道。”

“再說了,羅刹人凶殘,刺探軍情之事凶險萬分。那永寧寺碑文,鈺兒也隻是看書上說過,焉知不是文人順嘴胡謅?讓他帶隊去拓永寧寺碑文,又讓他帶隊去查看道路、河流、繪製山川輿圖、窺探羅刹人城堡布防,這哪裏是去邊軍效力那麼簡單?”

說起這個,劉盛就更加來氣。

中午接了個奇怪的聖旨,入了宮,發現齊國公也在。他這才知道皇帝給自家兒子安排了個什麼差事。

說是擢拔前往軍中效力,實則那是掩人耳目。

知道羅刹國事的大順決策層已經定下來了對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齊國公去接待羅刹使團,用禮儀問題扯皮。

圍繞著東北事,要做的很多。

遼東繼續修建驛站、囤積糧草。

遣派人去朝鮮,征調朝鮮的一部分火槍手,一則減少開支,二則看看朝鮮的態度,三則查看下朝鮮的軍備。

京營的炮兵,也要趁著田索和羅刹人扯皮扯出的時間,秘密將大炮運送到鬆花江。

吉林造船廠抓緊時間造船,征調福建鄭氏遺留的跳幫戰精銳,劍盾兵、藤牌兵,急速北上,充實鬆花江的水師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