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他的流言他不是沒聽過,但他並不在意這些,左不過避著走便是。
但麻煩總是不請自來,他剛下台,便被帶了槍的官兵請了過去。
屋內煙氣四起,他有些反感的皺了皺眉,抬手捂住了鼻子。
“倒是我忘記了,先生的嗓子嬌貴的緊,聞不得這些俗物。”
說話的便是蕭將軍,他手裏正拿著一杆大煙槍,約摸在他進來前,他正在吞雲吐霧。
“將軍找我何事?”
雖然父親對他說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壞。但他卻記得魏家的組訓:不可與官宦過多交往。
“不過是想請先生去府上唱戲罷了,先生若是願意,好處自然是不少的。”
他一邊說這話,一邊站了起來。圍著魏青衣便轉了兩圈,手也摸上了他的臉。
“請將軍自重。”他猛的退後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將軍先是一愣,沒想到他會如此明目張膽的拒絕他,於是便試探的又問了一句:“你可是想好了?若是跟了我,可保你衣食無憂。”
他不發一言的站在那,始終昂著頭,滿身清冷之氣。
蕭將軍最終是怒了。
也許是怒他不識抬舉,也許是看不得他自持清高。便大聲說到:“你可知拒絕我的後果?”
他卻是拱拱手:“家有祖訓,望將軍見諒。”說完便是轉身離開,任由身後傳來摔桌打椅的聲音。
“不過區區戲子,區區戲子!!”身後的暴怒聲並沒有阻擋他離開的腳步,他飛快的下了樓,頭都不曾回一下。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他也是怕的,所以下樓如逃命,沒有半點遲疑。
可是這次……逃不掉了。
“先生回來了?”她似乎是才醒一般的揉揉眼,但眼神裏的清明卻出賣了她。
他也不點破,順嘴便是接了下去:“睡得如此香,小心著涼。”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於是便悶聲坐在那,隻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眼裏有委屈與繾綣。
一時語塞,兩人都是沉默了下來。她心裏有事不想多說,他卻是不知要如何說起。
“明日……與我去名藝樓再唱一出吧。”
她心裏一驚,以往他登台唱戲的日子都是讓她待在屋裏,怎得明日卻要帶她同去?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驚慌,他反而安慰到:“我與樓主說好了,明日我們一同唱那出霸王別姬。”
他笑的依舊溫和,可她卻有些不安。
“為何一定要是那首曲?先生拿手的很多,那曲子……太悲。”
“我為項羽,你便是我的虞姬。”
她不是很懂,卻沒有再往下問。也許是他在為自己的不得誌而悲憤吧。
戲本裏的項羽烏江自刎,她卻不舍他離開,她不想當什麼虞姬,她想……陪他終身。
那一晚,他們唱了許久。
他似乎嗓子已經全好,唱的也正是興頭,隻這期間他總會停下來問她,問她跟著如此落魄的他可曾有過後悔。
她卻是搖頭。
月上柳梢人不知,誰家伶人唱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