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謝後,君臨天下。
落花繽紛,落紅如雨。
風起天闌,他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初嵐,反了這盛世後,我許你浪跡江湖,信馬由韁,可好?”
雲羅微微一顫,腦海中,好似又出現了那和尚的預言。
皇後之命格,皇後之命格。
晚曜會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甘願要美人不要江山?那一卦,把他們的命格都改了。分明彼此有情,分明會在一起的,分明他們會一生一世的在一起的,結果卻是終究天各一方。
那麼多年的滄海桑田,那麼多年的雲舒雲卷,到如今,依舊雲清天遠。
什麼都沒變。
她還是那個懵懵懂懂、不諳世事的女子,因讀了一篇文章,看到那兩句名言: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而愛上桃花。
他還是那少年,徹夜不眠,隻為守在她閣樓下,把滿園桃樹統統折騰一遍。
一切,都又回到了原點。
她依舊是她的新娘,沒有那個和尚的預言,沒有逃婚進入紅牆碧瓦,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床前,一臉幸福,嬌羞而安然的等著他掀開喜帕。
自此,一世安好無憂。
過了好久亦或又隻是須臾。
晚曜抱著她,看滿園落英,麵色溫潤如玉。
不傷心欲絕,不歡天喜地。隻是失神,像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寶物。
幾乎他都快忘了,他是如何深愛著一個人。愛到不惜傾盡天下換她一個笑顏如花。
如今,她深愛的女子麵色安然的死在了他的懷裏。他與她才做了幾個時辰的夫妻,還沒來得及白頭偕老。她就在他懷中,絕了外界所有的喧嘩。甚至,彼此還沒對彼此說一句,我很想你。
想到這裏,這個少年揚名、不可一世的少年終於抑製不住的低低啜泣起來,然後變成撕心裂肺的哭訴。
兩個月後,新皇即位。
未改國號,一切從簡,他一個人住在冷宮裏許多年。這個草莽出身的帝王不喜奢華,不近女色,終生未立後宮。
許多年後,他再次登上這城牆。
城裏多少殷紅瀲灩。
多少天地肅殺多少風起雲湧。
落紅成雨,眉眼盈盈處,他斂了眉眼,微微歎了口氣。
這晚,這個自詡無心無欲的帝王做了一個夢。
夢中,落花繽紛,落紅成雨。
風起天闌處,他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初嵐,反了這盛世後,我許你浪跡江湖,信馬由韁,可好?”
懷中的女子終於是抬起頭,回以傾城一笑,說:“好啊。”
夢境到這裏戛然而止。
雲若煙嗑著瓜子看著旁邊的男人,心裏唏噓完了,伸手戳了戳他。
“喂。”
十五怔了怔終於是反應了過來。
他茫然的抬起眼睛和雲若煙對視,遲疑了一會才低聲應了:“在。”
雲若煙切了聲問:“你是墨非離吧?”
“嗯?”
“弓嫿偷來的熟肉應當是給了你才對的吧,因為之後也查覺到他偷熟肉的時候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裏麵下了毒,你身上的紅疹就是證據。他偷了熟肉給你,他早就知道你沒死,又或者說他本來就是知道的,所以才甘願跟我來西涼。”
聽了這些,十五卻沒有應。
他低著頭,依舊有幾分木納的看著前麵的景,看夠了,才淡淡的搖頭:“我不明白貴主在說什麼。”
雲若煙冷笑了聲:“裝糊塗是嗎?說得好像誰就不會裝糊塗了似的。”
說著。
她卻是沒有繼續深究,她偏過頭去看那夢精裏已經化成了幾點熒光燭火幻影的兩人,搖頭道。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到底是想做什麼。墨非離,你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現在是假裝的,我都知道。也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會不和你說破拆穿。”
雲若煙臉上終於似有似無的現出了一絲的茫然之色和哀傷的意思。
“這裏是幻境,我故意拉你進來也是因為這裏是幻境,你不用在意什麼隔牆有耳或者再怎樣的步步為營。但是,墨非離,你為什麼還不肯和我說實話,為什麼都到了這一地步了還不肯承認你就是墨非離?”
她不是個傻子。
這麼久的交流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她早就把墨非離的一顰一笑銘記於心。
所以雖然他的易容術爐火純青她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她不敢確認,直到看到他扔出來吸引猛獸思緒和陽光的熟肉和他身上的紅疹……
那是他下的毒。
而。
弓嫿偷得東西怎麼能給他呢?
隻能說明他就是墨非離!
可是他不承認。
雲若煙恨恨的也不打算繼續搭理他了,不過這夢裏還好挺好玩的,起碼她想幹什麼都可以,沒人阻攔不說,她也隨心所欲,想要什麼想幹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