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自大唐趙郡王李孝恭破朱璨入蜀以來,到唐將詹俊、李仲兗攻奪成都,不過兩年不到的時間,千裏巴蜀之地便兵不血刃的易幟歸唐。由於大唐出於政治和軍事考慮,將蜀地及其周邊分設劍南、山南兩道,而將重心放在了鄭、梁、唐三方勢力縱橫交錯、情況極其複雜的山南道上,據傳時任信州總管的李孝恭便駐節夔州,唐梁交界的夔州峽州一帶一時間重兵雲集。而在成都府,由於少數民族聚居,地形險惡,勢力複雜,唐皇李淵數遣皇親重臣而不治,為了保障前方的戰事,最後不得不仍然將治世權分散到了當地的前隋世家、地方幫派和富商手中。朱燦的父親朱煒出身川中道家名門青羊觀,又頗通生意經營之道,年不過四旬就已經是蜀中赫赫有名的巨富,尤其近年來插手武器和糧食生意,論地位在成都城內也絕對算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之一。所謂:談笑有權貴,往來無白丁,當然作為獨子的朱燦所結交的這一幫朋友都難免全是成都城內的權貴子弟,自幼便呼朋結黨的在一起廝混,雖然算不得什麼為非作歹的紈跨,但畢竟平日裏素來仗著父兄家勢在成都城內胡天胡地慣了。那天這一幫家夥被一個姓高的丫頭片子“以寡淩眾”羞辱了一頓,搞得大半個月都沒好意思出門一步,當謂平生大恥。丟臉丟得大了,回過味來是肯定要把場子找回來的,於是一群“地頭蛇”分工合作,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下戰書的下戰書,找幫手的找幫手。好在這姓高的丫頭也是個飛揚跋扈的主,在她看來本姑娘教訓教訓你幾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那是你們的榮幸,居然還想來找場子?當即很容易的便應了,於是乎以胡雍和顧子虯為首,將平日裏廝混在一起的十餘個好友盡數邀來,準備給那姓高的毛丫頭一個好看!
“算了算了!”
擺了擺手,朱燦搖頭道:“我又沒見過這姓高的丫頭,不知根不知底的,能有什麼主意好出?辦法倒也不是沒有,不過四個字:隨機應變罷了!不過聽你們說這丫頭是城北高家子弟,昨日專門向老爹側麵打聽過,這高家據傳是北齊高氏的旁支傳承,來曆非凡,這一代家主高瓗雖未有大名,但其弟高景乃趙郡王李孝恭的隨軍參讚之一,他本人更深得趙郡王信任,自去年我巴蜀歸唐以來,他幾乎可以說是趙郡王在我巴蜀的隱形代言人之一……”
胡雍“呸”了一聲,伸手一把把住朱燦的肩膀:“趙郡王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說還是秦王最厲害!”
“滾”!朱燦沒好氣的將胡雍推開:“你懂什麼,我聽老爹他們平時閑談時講,如今唐軍的戰略布局,以秦王為主,出關中、並中原且兼濟天下,而趙郡王則負責專門經略江南,以巴蜀為根基兼顧長江中下遊群雄。前年才大破朱璨……笑什麼,又不是老子,是那個和老子名字差不多的笨蛋……這兩年兵鋒所向,連蕭銑、輔公祏這等梟雄都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比秦王不如,可比你我老爹厲害得多了。且所謂官不在大,能管就行。雖然現今我巴蜀仍以自治為主,趙郡王也並未在我成都開府立幕,但畢竟是唐地,他若真的一發話,你我老爹恐怕都得仰這高家的鼻息才能過活。”
胡雍和顧子虯麵色大變,這胡雍的老子胡回是川中第一大幫“快哉堂”首腦之一,快哉堂建幫多年,大隋尚未統一天下前便已經是川中最大的黑道勢力。顧子虯家裏更是川中世家,祖父曾任過隋朝的益州別駕。畢竟從小在如此環境中長大,雖然平時胡鬧,但如真的說上這類政治上的厲害關係,兩人其實比父親是商賈的朱燦更加清楚得多。
兩人沉默了半響,都有些垂頭喪氣,胡雍訕訕道:“如此說來,這高丫頭的場子是找不回了了?”
“找不回來我又到這來幹什麼?”朱燦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放心,在高瓗和你我老爹看來,我們這純屬於小孩子打架,隻要不打死打殘,這事情就沒什麼大不了的!高瓗總不好意思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到趙郡王麵前去告狀罷?”
胡雍和顧子虯的臉色這才轉好,笑道:“打死打殘?不用不用,這高丫頭再怎麼說也是水靈靈的一個小美人,隻要她認錯服輸,給我們兄弟斟茶道歉就行!”
朱燦頜首,臉上一副為兄弟兩肋插刀的表情,心頭卻開始琢磨:光斟茶道歉怎麼行,若真如這幾個混小子所說那麼漂亮的話,自己可得好好算計算計怎麼能占占便宜才是,俗話說拳腳無眼,等下動起手來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小美女身上什麼不能碰的地方,嘿嘿,可怪不得我朱燦朱大少!
不由想得神采飛揚起來,在胡顧二人訝然的目光中,一雙手不由自主的伸出來,十指彎曲成抓,略向內曲,以一種奇怪的節奏輕輕顫動起來,如撫琴、如鼓瑟,忽輕忽重,如搓如揉,如琢如磨,蜿蜒遊動,詭異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