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喚阿燦的少年笑容一僵,沉默了下來。他並不答話,站起身抬頭放眼望去,卻見豔陽高照之下,晴空萬裏,藍天白雲,一望無垠。
這阿燦心中隱隱一痛,憶起另一個世界的那片相同的天空,眼中浮現出一種奇怪的神情,聲音頗有幾分飄渺:“好藍的天啊……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
“莊生?蝴蝶?”
“莊生曉夢迷蝴蝶……唉,到底是我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我?”
兩個少年一臉茫然,顯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回頭看著兩個夥伴張口結舌,不知所雲的樣子,阿燦微微笑著低下頭,眼中哪奇怪的神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知道說了你們也不明白,莊周夢蝶的故事你們總該聽過罷?什麼,好像聽過,不怎麼記得了?胡黑子我就不說了,老顧你也不記得?”
頓時一臉鄙視的樣子:“真冤枉你一身好皮囊了,以後出門千萬不要說是我朱燦的兄弟,丟人啊丟人……唉,算了,還是讓你們天資聰慧、博古通今、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朱燦朱老大講給你們聽……”
那膚色略黑的少年胡雍性子較躁,不耐煩起來,站起來道:“阿燦又開始賣弄了……什麼莊生蝴蝶的,我看你快趕上東城哪滿口之乎者也的苟老夫子了,都知道你學問好,不過我們今天可是來打架的,學問再好也不頂個毛用。那姓高的毛丫頭厲害得緊,阿燦你向來詭計多端,得想個辦法才是,如果連個丫頭都鬥不過,我們兄弟這回人可就丟大了!”
“哼!”
這朱燦嘴角上撇,鄙夷道:“你們丟人關我什麼事?誰讓你們那天不講義氣,去觀錦樓這種好事都不叫上我?這會吃了虧就知道我的好處了……先說好,我可是聽說這姓高的毛丫頭漂亮的緊才來的,看美女可以,和美女動手這種有損我形象的事情可千萬不要找我!”
“好好好……這事情是兄弟們不對,”顧子虯一臉陪笑的站起道:“何況那日也不是兄弟們不來叫你,還不是那日剛到你家大門就聽說伯母發飆,連阿燦你都被攆得到處躲藏,我們還怎麼敢進門?”
“呃……”朱燦小臉難得紅了一下,頗有點惱羞成怒:“什麼叫被攆得到處躲藏?老子家裏曆來都是母慈子孝,娘親心情不好,老子為了不惹她老人家生氣,當然要暫時避開一下了,這是孝道,懂麼?”
“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今天隻要好好收拾這姓高的毛丫頭,晚上觀錦樓我和胡黑子請客,所有姑娘的場子都包了,專門給你賠禮,可以了罷?”
這還差不多!
哼哼了兩聲,朱燦拍了拍衣襟,回頭四麵望去,錦江江水被陽光映得波光粼粼,在前方彎了一個大拐,蜿蜒而去。這兒離城不遠,前方就是城西郊的官道,日近午時,仍不時有趕生活的蜀人頂著豔陽來來往往,經過他們這兒的時候還有人好奇的扭頭瞧瞧,不過很快被旁邊的這群看起來張牙舞爪的少年怒目一瞪,趕緊轉頭走了。再瞧了瞧四周精神旺盛的同伴們,不禁眉頭皺了起來,喃喃道:“富家子弟,精神就是好啊!不過這姓高的漂亮妹妹還沒來麼,今早上吃得有點少啊,又練了兩個時辰的功,肚子好像有點餓了……管他的,再養會神先!”
也不再理會旁邊的胡、顧二人,伸了個懶腰,扭頭在樹下找了個更平坦點的地方,伸手拂了拂,朱燦這才心滿意足的又重新坐下來,雙手如個小老頭般在胸前一攏,雙眼神采頓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臉的呆像又浮了起來。
旁邊胡雍眉頭大皺,他和顧子虯都是自小就和朱燦一起鬼混的死黨,當然對這家夥脾性熟悉得不能再熟了。沒待朱燦進入那種似睡非睡的境界,趕緊就一巴掌拍了下去。
“哎呀!”
朱燦抬起頭來,斜了他一眼,不耐煩問道:“幹嘛?”
“別發呆了,你倒是出個主意啊!老實說這姓高的丫頭可真厲害的緊,那日在觀錦樓我和老顧兩人一起上都隻能鬥個平手……”
“當然,主要還是看她長得漂亮,我和胡黑子兩人本著不和美女見識的原則,讓了她三分。不過這丫頭的確很厲害,值得重視……嗬嗬,值得重視啊!”
哼哼……朱燦冷笑道:“是麼?那我怎麼聽人說,成都城內赫赫有名的胡雍胡公子、顧子虯顧公子等等好幾個大男人,在觀錦樓和個女扮男裝的毛丫頭爭風吃醋,有眼無珠雄雌不辨就不說了,結果還全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扔下出來?”
呃……
這胡雍和顧子虯頓時麵紅耳赤,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
朱燦心頭得意,看著旁邊兩個狐朋狗友難得的窘樣暗自好笑,不過倒也不好過分削他們麵子。那日據說被同時扔下樓的謝家兄弟等好幾人今個兒是一個不漏的全部在場,能抓住機會把這幾個家夥狠狠洗刷嘲笑一番那是難得的美事,不過這幾個家夥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向來就是君子動手不動口,如果譏笑得過了頭引起公憤,惱羞成怒起來幾個人一擁而上把自己暴打一頓,那才真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