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似乎格外的長,夢裏慕芸萱從山巔到海底,從天南到海北,走過大半天下,領略盡了世間美景。
可等她被屋外動靜吵醒,睜開眼睛才發現,她哪兒也沒去,仍舊身處於喜房之中,也不過睡了過了兩個時辰而已,。
喜娘們在外叫門,百裏浚不知何時回來的,正坐在桌邊悠閑飲茶,動也不動,一副與己無關的自在樣。
慕芸萱看著他那精神爍爍的模樣,除了驚歎,就是奇怪。
難不成這人是打了雞血了?怎麼一點不見疲憊?
喜娘還在敲門,看百裏浚那樣子是打定主意不動了。
沒辦法,慕芸萱隻能披好衣服,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下了床,準備去開門,百裏浚卻在中途攔下她,道:“等一下。”
慕芸萱別扭的掙開他的手,不冷不熱道:“怎麼了?”
百裏浚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疏離,端著茶杯往床上使了個眼色。
慕芸萱隨他目光望去,隻見紅色喜被下鋪了一塊方方正正,純白無暇的帕子。她這才猛然記起,皇子迎娶正妃,第二天都是要收喜帕,驗落紅,然後往宮裏呈報的。
如果這個環節出了任何差錯,那麼別說正妃的位子,就連她的小命可能都保不住。
可現在,她到哪去變個帶落紅的帕子出來?
百裏浚似看穿了她的苦惱,放下茶杯,閑庭信步地走到床邊,不等慕芸萱反應,當即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出來,邊刃對準掌紋,麵不改色地劃了下去。
鮮血頃刻滴落,暈開帕子上的紋路。
他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抓起帕子,遞給慕芸萱,道:“這樣就可以了。”
慕芸萱卻不接,隻呆呆望著他那隻還在流血的手,冷漠的表象下隱有不忍神色,被百裏浚銳利的目光所捕捉。
他低頭抿開一抹淡笑,說不上是滿足還是得意,但為了不讓慕芸萱擔心,還是不以為意道:“沒關係,照著掌紋劃,不會落疤,愈合的也很快。”
聽到這話,慕芸萱似乎是稍稍放下些心,但馬上反應過來,一把搶過那染了血的帕子,白他一眼,拙劣的掩飾道:“誰問你了嗎?自作多情!”
百裏浚笑而不語,一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寵溺。
慕芸萱忙扭頭逃開,開門放了外麵的人進來。
兩個喜娘手捧托盤候在門邊,恭敬地接過她主動遞來的喜帕,旋即躲到沒人的地方檢查了一眼,馬上喜滋滋的回來連道恭喜。
慕芸萱命人賞了幾錠金子,才總算把她們打發走。
喜娘帶著喜帕進宮複命去了。
小洛和墨蘭則帶著三四個婢女伺候百裏浚和慕芸萱梳洗。
一切收拾妥帖後,雲痕從外麵進來,附到百裏浚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百裏浚點了點頭,示意他先出去,然後當著滿屋下人的麵,從背後扶住了慕芸萱的肩膀,含笑端詳著鏡中妝麵素淡的美人,低沉地語調體貼中又透著親昵:“萱兒,軍中還有些軍務要處理,我就不陪你用早膳了。回頭我把雲痕留下,你要是悶了,就讓他帶你四處走走,熟悉一下這府裏的情況。”
幹嘛,他這是要學習百裏逸和慕望舒,在人前扮郎情妾意嗎?
沒問題,既然他這麼在乎麵子,她也不介意配合,就當是她對他的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