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懸,夜未央。
和風拂過門前高懸的燈籠,搖曳出忽明忽暗的光影,月白窗紙上倒映出兩道纏綿的人影。
百裏浚細細品嚐著獨屬於慕芸萱的甘甜味道,溫醇鼻息掃過她麵上,仿佛柔軟的羽毛落於靜謐湖麵,蕩漾開絲絲水紋,縹緲輕盈。
慕芸萱不覺情動,勾住百裏浚的脖子,努力迎合他每一個動作,那些悲傷緊繃的情緒,一一被他細致撫去,身和心都似浸在一汪飄著花香的溫泉中,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的主動讓百裏浚有瞬間驚異,略略垂目,正對上懷中人迷離的水眸。
這次,他終於看清了。
原來在那沉靜眼波之下,她為自己築起了一間不見天日的牢籠,用它來藏匿所有的軟弱和痛苦。
她辛苦的看管著它們,壓抑住對於放縱的渴盼,更將任何會動搖她心緒的情感排斥在外。
這種近乎自虐的狠絕,深深刺痛了百裏浚的心。
他不知道她過去經曆過什麼,但最起碼,在這一刻,他可以,也願意陪著她一起,打開那扇牢籠,感受一次不顧一切的瘋狂。
於是,唇舌的交纏從柔波輕泛演變成了浪濤翻湧。
百裏浚的吻更加深入,大掌插入慕芸萱濕潤長發,撈起一把青絲繞在掌中,挽成一枚同心結。
就在這個時候,慕芸萱感覺一縷涼風從胸前掠過,吹得她一個激靈,恢複了些許清明。
妝台上的燭火跳躍兩下,一室浮光隨之明滅。
鬼使神差般的,慕芸萱睜開雙眼,卻闖進滿目熾烈的紅,好似地獄之火在她周遭燃燒,將一切扭曲成幻影。
無數畫麵自腦海中閃過,有前世她和百裏逸的洞房夜,有諾兒斷氣前,嘴角淌下的那一滴血。
心底最悲痛的回憶被無情勾起,終於,“大仇未報”這四個字徹底喚回了慕芸萱的神誌,她一把推開百裏浚,騰然站起,慌亂地連退了幾步。
百裏浚正流連於那如花嬌豔的唇畔,未料變故突然發生,他怔了半刻,眉間擰出一個“川”字,望向躲在牆角裏的慕芸萱,深邃的麵容上幾分不解,幾分落寞。
慕芸萱低下頭,目無焦點地躲避他的視線,卻發現自己襟前的衣帶不知何時已被解開,酥胸半露,春光乍泄,雪白的肌膚泛著白玉般溫潤的光澤,叫人望之便已心生遐念。
她連忙攏好衣衫,背過身去,強作鎮定的語調中聽得出細微的顫抖:“爺,我有些不舒服,想先睡下了。”
百裏浚長久不語,隻是定定打量著她的背影。
她似乎在發抖,肩頭不斷顫動,深呼吸了幾次都沒有壓下去。
是在害怕嗎?
百裏浚很想問她在害怕什麼,但看她那倉皇的樣子,又實在不忍追問,便提袍站起,拉開一個令人感到心安的距離,淡淡道:“好,你既然累了,就先休息吧,我要去書房處理一些公務,估計很晚才會回來,你不必等我。”
他平靜的口吻聽不出喜怒,慕芸萱一顆心狂跳不已,點了點頭,再無勇氣說更多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