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太和蘇婉送走了父子兩個,又回去睡了個囫圇覺,等剛蒙蒙亮呢,躺在被窩裏就聽到外邊傳來一陣哭嚎聲,這聲音越來越響,聽起來淒慘無比。
馮老太被吵醒了,站在院子裏聽了一會兒,忽然拍著大腿:“壞了,肯定是出了事兒,老大家的,你在家裏看好萌萌,我到前邊兒去看看。”
借著邊的一點點亮光,馮老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了村口,就看到村裏的幾個男人抬著一個血呼啦咋的人回來了,張會計也在裏麵。
“哎呦呦,這是咋滴啦?”馮老太走過去一看,被那個血淋淋的人嚇了一大跳。
跟著一起回來的男人:“劉寡婦家的大壯在山上摔下去啦,要不是半路上被龍骨廟的屋頂接住了,現在人都沒了。”
馮老太轉過頭去看大壯,他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有些地方還在呼啦啦地往外冒血,看著可嚇人了。
劉寡婦也接到消息從家裏衝出來了,剛才的哭聲就是她發出來的,她撲在大壯的身上嘶聲哭嚎著:“我的兒啊,你咋成這樣了?你別嚇媽啊,大壯大壯,你醒一醒啊!他叔他伯,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大壯,我給你們跪下了!”
馮老太在旁邊跳著腳:“你叫他們有啥用?他們又不是大夫,六嬸兒呢?快叫六嬸兒出來呀!”
六嬸兒婁桂枝也聞訊趕來了,她擠進人群裏蹲在大壯邊上檢查了一會兒,就皺著眉搖頭:“咋弄成這樣了?這都……沒救了。”
劉寡婦一聽,頓時哭得像那失去幼崽的母獸,嗷嗷地,聽得村裏的人唏噓不已。
這劉寡婦也是可憐,她家男人早些年就沒了,好不容易把她家大壯拉扯到了十六歲,眼看就要享福了,沒想到在這節骨眼兒上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兒。
她哭了一會兒,爬過來扯住六嬸兒的褲腿:“他六嬸兒,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大壯,我就這一個孩兒,他要是去了,我也不活了。”
六嬸兒偏過頭去不太敢看劉寡婦,她是村裏的接生婆,也是衛生員,相當於赤腳醫生加接生婆加護士加獸醫,她不認識幾個字兒,當年隻把一本《赤腳醫生手冊》翻了個遍,就算培訓上崗了,但她真正的水平到底咋樣,隻有她自己知道。
劉寡婦求了一會兒,又跪過去求村裏的男人們:“他叔他伯,你們快把大壯送到山外那啥醫院呀,求求你們了!”
“送啥送?”張會計歎了一口氣,臉色也很灰敗地:“這出去一趟要七八個時呢,還沒到半路上血就給流幹了,不死也得死。”
劉寡婦徹底絕望了,隻知道撲在大壯的腿邊哭嚎著:“兒啊兒啊,你咋成這樣了?你咋忍心拋下媽,我的兒啊……”
六嬸兒看得心裏不忍,把一張臉皺得死緊:“算了算了,大壯他媽,那我跟你啊,你家大壯已經成這樣了,我就給你試一試,要是不成你可別怨我。”
劉寡婦哭得鼻涕泡都下來了,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六嬸兒,你救救大壯吧,要是不成……隻怪我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