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麼呢?師姐,你怎麼把這個男人帶回來了?”白鸞此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走近二人身側,雖是一臉純真的笑容,但仲西仍舊能感覺到她眼眸中那種對外人的排斥,“要是被曼木長老知道了,師姐,你會受罰的。”
胡舊歌輕輕地撫摸著白鸞的長發,笑道:“不會的。小鸞別擔心。”
“師姐,這朵情花送你。”白鸞吐了下舌頭,羞澀地從那琴囊中取出一朵白色花骨朵,花朵似乎隻有五瓣之多,卻不知為何會令人覺得那花清新中掩藏著令人直墜深淵的嫵媚。白鸞趁著胡舊歌接過情花那瞬,驀地踮起腳尖,飛快地在胡舊歌臉頰上親了口,然後嬌笑著抱著琴囊跑出殿廳。
兩排百年紫檀木所造的客椅分列左右,殿心地麵鋪著一條約長七,八米的野獸皮毛,即使穿鞋立於其上,仍能感覺團團暖意由底而升。胡舊歌輕挪幾步,將情花放於鼻端輕輕一嗅,旋即轉身看向倚牆而立的仲西。
水晶瑩瑩有光,他整個人都是淡的,似工筆細細勾出的一道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笑也不露聲色,令人恍然以為是眼睛生出的錯覺。胡舊歌再望他一眼,心跳鼓噪,她想他真是好看,臉跟著紅起來,索性她所立之處正巧處於光線稍稍暗沉,廳內又隻有他們二人,仲西倒也沒注意到她的窘態。胡舊歌卻心虛,將手中情花以靈力牽引,直直釘入仲西鼻端處,精確至極。
“情花,是瓊花閣獨有的聖花。”胡舊歌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見一旁茶幾上還有糕點,便隨手抓了塊,細細品嚐起來,“你此時已經脫胎換骨,化身成人,幾同廢人。別試著去尋找聶傾雨了,你保護不了她的,你的身份,隻會給她帶來更多的災難。浮天閣會放過你嗎?那個會鬼道之術的女子會放過聶傾雨嗎?本以為你不過是平凡一小妖,竟還能在人間界惹出這麼多是是非非,倒還真是小看了你。”
“這話,我怎麼聽著別扭?你我本就不相識,至於你救我,他日,我也定會報答於你。”仲西不卑不亢,緩緩朝著胡舊歌的方位走去,神色恍然,嘴角卻仍舊掛著那抹似乎永不消失的微笑,“生與死,我本就看得很淡,我的存活無非是想保護小聶不受傷害而已。那朵花很美。情花,唯情難破而已,可人一旦死去,便是有情那又能如何?”
“你不怕死?”胡舊歌見仲西伸手從茶幾上取了塊雪蓉糕,神色微微不解,卻隨即釋然,“你已為人,早就不是不食五穀仍舊存活千年的妖類,餓了自然要吃。”說罷,將桌上那盤雪蓉糕遞於仲西,示意他拿去食用。
仲西也不客氣,隻是微微一笑,便接過小碟:“死又有何懼?若有幸守住靈元,我還能化身鬼魂,入山苦修,指不定還能渡身成名鬼仙,屆時,我又有能力去保護小聶不受他人傷害了。”
“對了,那情花,何處能摘取?”不消片刻,仲西將那空碟歸還於胡舊歌,指了指被靈力釘於水晶牆上的那朵白色小花。
胡舊歌不解:“你問這作甚?”
仲西笑道:“冰天雪地,情花仍舊能含苞待放,可見其韌性。清新的花香中又摻雜著一股沁人心肺的異樣冰涼,其實是它告訴了我,我該如何處對此時的人生。”
“啪……”
驀然有掌聲響起,原來胡舊歌與仲西二人隻知交談,竟不曾察覺早有數名華衣女子翩然走進這殿廳,立於一側聽他們交談已有些時候了。
“曼木長老。”胡舊歌登時起身行禮,神色緊張。
仲西神情淡然,嘴角含笑,緩緩回首朝著正門望去,卻見有女子此時正雙眸直視自己,便也上下打量下起了那名為首的紅衣女子。不施粉黛,卻仍能讓人驚為天人。
她的美,卻極端不祥,如同丹頂鶴頭頂的那一抹豔紅,美則美矣,但也是劇毒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