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刻意疏遠袁淺的想法後,伊諾果然對他一而再的關心都淡然拒絕了。袁淺倒是也不惱,也知道事情的起因,也猜的出伊諾的心思。
日子,依舊就這樣風平浪靜。袁淺不提出走,伊諾也不趕他,反正伊諾也不希望袁淺投奔造反的袁王爺去。
“與其那樣,還不如就讓他安靜的待在深山中躲避戰亂呢。”伊諾不耐風寒,披著一個披風,在琴兒疑惑的目光中,緩緩道。
彼時,伊諾正站在窗下,遠遠的望著在柴門口張望的袁淺,他那麼怔怔的,帶著破碎的痛處凝視著遠方的流雲。
流雲變幻莫測,如他血肉模糊的傷口一般。他曾經那樣殷殷的眼神望著伊諾道:“世間的事情,大抵都敵不過一個心甘情願,我是心甘情願的。”
想到這裏,伊諾的心突然隱隱作痛起來。
山外的局勢也是陸陸續續的從他口中知道的,如今,塞北的軍隊正星夜往京城趕去保皇,袁王爺西北平亂後就地駐紮的軍隊亦是星夜往京城趕去叛亂。
董雲峰下葬十日後,袁王爺便糾集了上萬自家軍隊開始了圍攻之亂。
老塞北侯一雙犀利的眼睛,像是夜色裏閃閃發光的明珠:“皇上做好了一旦失利,暫時撤退的準備了嗎?”
阿離謹慎回答:“一切準備妥當,王爺秘密訓練的兩千精英,到時候誓死也要護送皇上出城的!”
“好!”老塞北侯默默攥緊拳頭,“僵持了這麼久,他終於是按捺不住了!”
阿離笑道:“咱們不是就等著他按捺不住呢嗎?”
老塞北侯一聲沉重的歎息,“雖然如此亂臣賊子該當誅滅,可是他當初也曾立下無數赫赫戰功,隻是一朝大權在手,便生出了這許多利欲之心!實在是不該啊!”
阿離不說話,隻是隱隱約約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幾分蒼涼。
烽火硝煙,兩方廝殺,說不盡的人間慘劇,道不盡的血染京城。人間六月盡、七月初的時候,正是盛夏酷暑時節,京城卻因為一道道寒光凜凜的寶劍,而顯得分外寒意逼人。
老塞北侯、平瑞王、清羽、婉婷、阿離等一眾可以上陣之人,全部都披甲上陣。數千敢死之士,浴血奮戰,仿佛凝聚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精力的曇花花苞,隻在這一夜盡情綻放。戰士們的鮮血染紅了皇宮門口的漢白玉台階,比春日最繁盛的花海還要妖冶燦爛。
然而,即使這樣的抵擋,還是沒有抵得住袁王爺根深蒂固的預謀,他叛亂的萬餘家奴軍隊,亦是百裏挑一的人才啊!
皇城外的兵戎相見,直進行了一夜,漫長的一夜,該有對少人失去了美滿的家庭呢?袁王爺雖然謀反,但是卻極其重視家人之人,連夜將家眷火速往外送,連與皇權和軍權都無甚瓜葛的京城貴胄,亦是都火速把家眷往外送。
隻有皇宮裏的人們,像是被困在籠子裏的鳥兒,插翅也飛不出去。
金殿裏,皇上雖然戰戰兢兢,但是亦是在雲端上極力的保持著該有的威嚴。所有宮人都聚集在殿外,聽著皇城之外越來越近的廝殺聲,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自己不可預知的命運。
袁妃在自己的寢宮內,正緊緊的抱住袁夫人同樣顫抖的胳膊,聲音發抖道:“母親,你說咱們這是什麼命啊!早知道袁王爺的實力這麼強,咱們就不該站錯了隊伍啊!”
“娘娘,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啊?”袁夫人把手裏的茶碗都嚇得丟在了地上,濺起一陣驚叫。
袁妃心髒突突的,怒斥宮人道:“不要叫,嚇著本宮的胎兒我看誰受得起!”
宮人顯然也沒有了往日的尊敬,嘴裏雖然念念著請罪,卻一個一個都抽身溜走了,一窩蜂的急著趕去收拾自己的金銀細軟,好做逃難之用。
袁妃的聲音如同夢囈,冰涼的有些嚇人:“皇上要輸了,是不是?是不是?”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因為殿內已經空無一人了,除了袁夫人和吉祥。吉祥扶著搖搖欲墜的袁夫人,那麼多的人,隻一瞬間就無影無蹤,如這即將轟然倒塌的富貴,那麼多的風光,真的不在了嗎?
“娘娘,咱們也收拾一下吧!”貼身的吉祥雖然也想走,但是念及平日袁妃的厚待,終於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