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聽尊便,但求娘娘不要連累澄心!”青蘿沒了往日的張狂,也不至於淪落到可憐,那般自負到生死不顧的傲氣還在,但她再三為澄心求情的一片真心卻讓我刮目相看,我緩了口氣,歎道,“你走吧!我答應過玄微,不會殺你的。當然,為了澄心我也不會殺你!”
“真的是玄微?這麼說來的,是澄心告訴他的?”青蘿仿佛又對澄心生出了怨恨。
我搖頭道,“不是澄心告訴玄微的,是玄微自己發現的,你應當知道,這世上很少有事情能瞞過玄微。”
青蘿卻是一副不信的樣子,我也無謂多做解釋,隻道,“我上番問你是否要嫁給澄心,你拒絕了,我雖然可以體會你對趙德潤的癡情,但也不能理解你對澄心的若即若離。現下,這裏留不得你,能夠容得下你的去處的,也隻有澄心那裏了!還望從此以後你好自為之,不要到頭來辜負了自己也辜負了澄心!”
青蘿沒有說話,她用冰冷的眼神回複了我的好心勸告,隨即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我在書房裏呆坐了一會,許久才對一旁偏廂掩著的房門內道,“方才我不該對她說那樣的話的,對她說了,也許隻會招致她內心更深處的抵觸,或許還是連累到澄心!”
廂房的門開了,在裏麵全程聽得明白的玄微走了出來,向我施禮道,“姐姐隻是發乎於心,並沒有說錯什麼,隻是聽的人心境太過偏執,與姐姐無關!”
我對玄微笑了笑,還站在門邊的郭槐看到玄微,並不覺得吃驚,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退了出去,玄微卻衝著他的背影深深的看了許久,想來是為方才郭槐那迫不及待想要收拾澄心的舉動傷了心!我雖然看的明白,卻不知如何寬慰,隻待他稍稍收了心神,神色恢複一些,才起身走到他麵前躬身一拜道,“這一拜是我替恒謝你的!”接著,我又是一拜道,“這一拜是我為自己謝你的!若非是你如實相告,那件事情將會是我們一輩子的心病!”
原本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初恒在澶州城頭遇刺之事會與青蘿有關,但玄微機緣巧合之下在澄心房中發現了黃幡,那塊黃幡他見他師傅用過,是南唐宮中特有的繡緞,上麵的明暗雙繡鳳穿牡丹是已失傳了南唐織造坊中的絕技,他一眼見過便不曾忘記,隨即聯想到了曼珠,又聯想到了澄心身後的青蘿,在他的細致追究之下,澄心也將關於黃幡的事情以及當年青蘿謀劃刺殺恒的事情合盤托出,這對玄微來說是震驚的,但玄微還是不出考慮的將此事告訴了我,連同當年曼珠見過他師傅的事情也不再對我保密,隨即他與我定下了這個局,為的就是揪出那個謀刺恒的人,可是到青蘿這裏終究斷了線索。
玄微也躬身向我一拜道,“貧僧該謝過姐姐才是,說到底是師弟錯了,也是青蘿姑娘錯了,姐姐憑一己善念願意放過他們,貧僧自當感激!”
他這話在對我和盤托出之前就已經說過了,那時他是為了先行保住澄心和青蘿,但現下卻是出於真心,我懂得他對澄心的顧念之情,但心裏撼然於他此番的坦白,始終不明白他到底是出於出家人的誠心來向我告密,還是出於對我的忠心?
不過,我也不想將事情分辨的太清楚,正如我放過青蘿到底是為何,也不想尋根究底自己的心思一樣,我隻是略感遺憾道,“哎,看來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玄微饒有意味的笑了笑道,“此人不必去追究了,如方才青蘿姑娘所言,他不過是為了替死去的曼珠完成最後一件事情而已,南唐遺臣也好,金城侯舊屬也罷,對那個人而言,不過是個承諾而已。承諾實現了,他絕不會再出現的,否則,又何必為了一個承諾現身呢!”
玄微的話是想斷了我再利用黃幡再引那人出現的心思,我可以對別人的話都將信將疑,但對他的話,我卻無條件的信任。
“既然如此,此事亦不必在官家麵前提起了!”我做最後的了結,玄微聽從的點了點頭。
這件對我而言,對玄微而言算是結束了,我又想起李墜玉來,終究不放心道,“依你推算,李墜玉腹中的果然是個男孩嗎?”
玄微自信道,“是,這點姐姐無須掛懷!”
“那……這個孩子真的會成為我的兒子嗎?”
玄微始終帶著笑意,神色更堅定道,“會,這個孩子與姐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聽他這話,我終於像吃了定心丸似的,心裏受的那些煩悶之氣也跟著一掃而光。
玄微走後,前去盯著杜氏等人動向的諾兒不多時便回來報我,恒將前往延慶殿告狀的杜氏等人都擋在了殿外,杜氏等人終究未能就此事鬧出什麼風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