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城(六)(2 / 2)

哎。劉芳菊感歎了一聲,又看了一會兒,憑著經驗去猜測沈明郴的身世,然後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了幾句感慨生活的話,便把髒水端了出去。

劉芳菊在外麵配了一瓶葡萄糖液拿了進來。當針頭紮進血管的時候,沈明郴的眉頭動了動,但依舊沒醒,似乎是無意識的本能反應。劉芳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靜地看著清澈的液體,緩慢有序地流進沈明郴的身體,心裏開始懸著的心,終於舒泄下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劉芳菊出去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簡單地和家裏的女兒說了情況,並讓女兒明天上午來的時候帶兩件她父親的衣服。劉芳菊是一個喪夫半年的中年女人,二十一歲的女兒剛從衛校畢業一年,一直幫著母親打點診所。她掛了電話,又回到裏屋去觀察沈明郴的狀態。

或許是由於能量補充的緣故,也是因為沈明郴被擦幹淨了臉,此時的麵色已經消失了之前的蠟黃,而逐漸顯得紅潤。劉芳菊給沈明郴蓋好了被子,起身從旁邊的箱子裏拿出了一床毯子,這時她無意中看到了沈明郴破舊肮髒的背包,便準備拎起來丟到垃圾桶裏去。但拎起來的時候感覺到些許重量,打開一看,裏麵有個黑黑的東西,拿出來才知道,原來是個黑色匣子,還上著鎖,似乎裏麵藏著什麼寶貝。可是挨著耳朵晃了晃,卻什麼聲音都沒有,像是空的。

劉芳菊把背包扔到了垃圾桶裏,然後拿著匣子坐回椅子上凝視。她充滿疑惑和好奇,很想知道在裏麵究竟藏著什麼秘密。而且,這麼肮髒的人身上,怎麼會帶著這樣一個精致的匣子呢?劉芳菊撫摸著匣子前麵細致而美麗的蝴蝶,心中隨之接連產生一個又一個疑問。她又把匣子靠著耳朵搖了兩下,然而除了鎖的碰撞聲,依然什麼也聽不到。她還不甘心,一隻手把鎖穩住,再次用力地晃了起來。

一陣折騰之後,仍舊一無所獲,但奇怪的是,把匣子靜止下來的時候,卻驚喜地聽到悉疏的聲響,輕輕的,緩緩的,像某種昆蟲在枝頭棲息時,扇動著翅膀。

難道,莫不是鎖著一匣子的蝴蝶?劉芳菊想到這裏忍不住笑了,帶著女人的矜持覺得很不好意思——一大把歲數了還這樣幼稚。她搖了搖頭,嘟噥了一句:真是個怪人!

把匣子放在身後的台子上,好奇地又看了沈明郴最後一眼,歎了口氣,略微平靜了一下等待沈明郴醒來的焦急。她很想睡去,滿身帶著忙碌了一天的疲憊,可又不能睡,還要等著沈明郴打完點滴之後拔出針頭。於是,劉芳菊蓋上毯子,半睡半醒地看著輸液管的動靜,一動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