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和九年春,轟動大魏的“神仙膏”一案爆發。
時任揚州知府的朱旭上報朝廷,有西南藥商舉報,漕幫匪首劉嵩利用神仙膏蠱惑控製他人,謀奪財物,害人性命,被收押在牢,等候朝廷發落。
而那個西南藥商便是傅奕蒙,周鴻前來揚州之時,傅奕蒙與連暉相隔數日便趕到了,見到葉芷青的慘狀,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又過數日,虎妞跟賴大慶帶著錦姐兒也來到了揚州,他們擔心葉芷青的安危,將柳記交給店裏的夥計帳房等人,親自跑來探看。
錦姐兒入了葉府,見到賢哥兒頓時呆了:“賢哥哥?”
賢哥兒摸摸她的腦袋:“小笨丫頭,叫哥哥!不是賢哥哥,是哥哥!”
錦姐兒不明白——有什麼區別嗎?不都是哥哥!
她的疑惑明明白白寫在眼睛裏,賢哥兒被她這副小模樣給逗樂了,捏了下她圓潤的小臉蛋,將她掐腰抱了起來,咧嘴大笑:“小丫頭,我是你親哥!你大哥!知道不?”
錦姐兒傻呼呼看著他,著實不明白他唱的哪一出:“你……騙人的吧?”
賢哥兒近來雖然不曾親見葉芷青,但與親娘同住一個屋簷下,哪怕知道她被人下了毒,可是心中喜樂安寧卻難以抹滅,見到錦姐兒隻覺得無以言表的高興:“小丫頭,你娘就是我娘,我們是同一個娘生的!”
虎妞跟賴大慶傻傻看著眼前一幕,都不知如何反應。
賴大慶捅捅自家婆娘:“這……這……”這倆不是一個爹吧?!
他後知後覺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但凡身為男人,都會視此為平生之恥,可周大將軍自建和元年就在安北,師傅可是失蹤好多年才出現的。
虎妞白他一眼:“你傻了吧?這是好事啊。夫人……這些年一直記掛著賢哥兒,眼下能夠母子相認,也算是了了她多年心願。”她眼圈都紅了,拿帕子拭個不住。
錦姐兒小人家心眼兒不少,被賢哥兒摟在懷裏,還記得另外一件事情:“那……你爹也是我爹?”她從小就沒有爹,既然她娘都分給賢哥兒了,他的爹是不是……也應該分她一半呢?
小孩子說話口無遮攔,虎妞跟賴大慶都被她這句話問傻在當地,賢哥兒還未回答,周鴻已經從房裏出來,打頭聽到她這句話,長臂一攬將小丫頭抱在懷裏,粗礪的大掌在她腦袋上摸了一把:“是啊,你娘也是賢哥兒的娘,我自然也是你爹!”
小丫頭完全不認生,況且她小小的心眼裏總覺得,有個大將軍做爹很是威風,竟然半點不排斥,甜甜脆脆叫了一聲:“爹——”
周鴻摸摸她的小臉蛋:“丫頭跟兒子果然不一樣啊。”這聲爹真甜!
小丫頭掙紮著要從他懷裏爬下去:“我娘呢?我要去見娘!”
“你娘病著呢,等過段日子就許你們見麵,她現在還不能見你們,你跟哥哥做伴兒好不好?”
賢哥兒想想親娘的“治療”之時的慘叫聲,懂事的上前來拉她:“娘親病著,妹妹別鬧,等她好了再見不遲!”拉了錦姐兒去玩,自有周鴻身邊的親衛跟著這倆小家夥。
虎妞與賴大慶遠道而來,原本就是擔心葉芷青,沒見想她還真是病了,兩人立時就湊了過去:“師傅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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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之後,葉芷青再次在船上醒來,懊惱撫額:“我這是……又被綁架了嗎?”劉嵩的行為著實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大半條命都差點丟在揚州。
她頭頂有人悠然笑道:“對啊,你被綁架了。”綁匪和藹的出乎人意料:“本大王還卻個壓寨夫人,偶然下山遇到小娘子,見娘子豐神秀骨,姿容無雙,心生戀慕,這才出此下策!”
葉芷青摸摸自己瘦削的宛如被切掉兩塊肉的臉頰,不用想也知道麵容枯槁:“大王莫非眼瘸了?”她爬起來便要往艙房外麵闖:“是誰給你的膽子,把我帶出來?”
結果還未邁出艙房的門,內裏坐著的男子便笑道:“哦,你兒子啊。他哭著喊著要娘,我能怎麼辦?自然隻能把他娘綁回去了,不然天天有個哭包兒子,我也受不了啊!”
隔壁艙房裏正與連暉對坐的賢哥兒不服氣的嘟囔:“父親胡說八道,我幾時哭著喊著要娘了?我幾時是哭包了?”
錦姐兒很是驚訝:“爹也會說謊?”
賢哥兒自打跟著親爹去了安北,早就習慣了親爹常年一副嚴肅冷漠的麵孔,何時又會與人說說笑笑?但自從來到揚州之後,這段日子卻覺得重新認識了親爹,他再也不是過去那個不苟言笑的大將軍了,倒好似他這些年常年被困於一件無形的鎧甲之中不得放鬆,可是忽然之間那件鎧甲被脫下來了,他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偶爾能看到他的笑容,說話也平和柔軟了,再不是營中發號指令的大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