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鴻讓蘇銘在臥房外守著,他親自去約好的春風十裏酒樓見朱旭。
朱旭有一顆向上爬的心,奈何時運不濟,被座師帶累,好不容易這幾年才擺脫虞家的標簽,聽到周鴻手下人傳信約見,原本是不想見的,他手底下的幕僚卻執不同意見。
“周家與虞府在先帝末年就已經有了芥蒂,周家在新朝也是聖寵不斷,他們是靠軍功起家,這位大將軍是一方重臣,無端來揚州有事求見東翁,東翁何不賣他一個麵子?也算是一份香火情。再說周大將軍深得陛下信重,東翁若是能跟他打好關係,也算是多了一方助力,何不一見?”
那幕僚這幾年跟著他,頗出過幾個像樣的主意,很是頂用。
朱旭也一向能聽得進他的話,當即約好了時間地點,穿了家常服色,從衙門後門輕車簡從前往春風十裏,進了預定的雅座,周鴻卻早已經到了,忙上前見禮:“下官來晚了一步,大將軍恕罪!不知道大將軍召下官前來,可是有要事?”
周鴻也不廢話,親自替朱旭斟了杯茶,笑道:“本將軍這裏有樁功勞想要送給朱大人,不知道朱大人可願意接受?”
朱旭苦心經營半生,渴望著往上爬,聞聽此言,半信半疑:“當真?真要這樣的好事,大將軍何必要假手於人呢?”
周鴻道:“朱大人莫非忘了本將軍的職責?此行乃是秘密出行,還要朱大人代為保密。一則本將軍不便出麵,二則……當年本將軍路過伏城,朱大人還送過一美妾給本將軍,甚得本將軍歡心,也算是感謝朱大人當年的款待之恩!”
他話說的這般明白,朱旭連連拜謝。
半個時辰之後,周鴻從春風十裏的雅間出來,心滿意足的回到了葉府,對著仍在昏睡之中的葉芷青承諾一般保證:“傷害你的人,我必讓他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葉芷青眉頭緊蹙,睡夢之中也不得安枕,猶如在做一場漫長荒誕的噩夢,怎麼也醒不了。夢中的她赤足趟過焦火的枯草,身後是密密麻麻的蛇蟲鼠議,緊追著她不放,沿著黑色的焦枯的土地爬上了她的腳麵,沿著裸露的皮膚咬了下去,從腳底一直難受到了心間……
她一聲慘叫,從夢裏驚醒,猶如負傷的野獸般慘叫,聲音之大連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困意很快如潮水般退去,熟悉的感覺又來了,萬蟻鑽心,她在床上打起滾來……
周鴻站在床沿處攔住了她,小心別讓她滾到床下去,但床上的人早就失去了理智,腦袋朝著床柱子砰砰砰的撞過去,渾似那是個無關緊要的物件兒,根本就不足撞擊。
他心痛如絞,合身將人抱在懷裏,聽著耳畔痛苦的聲音,再次堅定了要將劉嵩千刀萬剮的決心。
揚州府裏,朱旭與幕僚就周鴻披露之事商討:“……周大將軍說,他已經寫信去百越聯係證人以及受害者家屬,漕幫也有不少幫眾亦染了此毒藥,恐怕受害者不少,若是能將此毒連根拔起,為民除害,也是大功一件,今年年底的考評一定是優,下任升遷之事也就容易了。”
幕僚對跟著朱旭這些年,每次朱旭回京敘職,他都少不了四下打聽京中形勢,各家權貴之事,對周府行事也有耳聞:“這位周大將軍的話想來並非妄言,他可是個頂天立地的兒郎!”
朱旭笑的極為缺德:“他的話是不是屬實,隻消抓幾名漕幫幫眾回來,單獨關在牢房裏兩天就有了結果。”難得周大將軍還點明了漕幫染上此毒物的幫眾,指點他查案的方向,再沒有比這個更方便的了。
幕僚大喜:“這方子當真好用,隻需安幾項罪名,抓兩個人回來打熬兩天就知道了,還請東翁派兵點將!”那樣子儼然拿朱旭當個將軍對待。
朱旭果真點兵派將,連夜秘密抓了兩名漕幫頭目關押起來,還未到此日晌午,那兩名頭目就在牢房裏打滾慘叫,失去神智一般,模樣瞧著十分嚇人,倒是驗證了周大將軍所說,江南漕幫總幫主劉嵩用毒藥控製手底下幫眾,居心歹毒,禍國殃民,罪大惡極!
朱旭大喜,立時便召集官員與地方守備,準備將江南漕幫劉嵩的勢力連根拔起。他雖然也受過劉嵩供奉,但官途坦蕩,比起暫時的利益,還是未來的前途更為重要。而那一眾平日受劉嵩供奉的官員聽說能夠抄劉嵩的家,無不眼紅至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