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餘聞言,兀自吃了一驚,小心肝噗噗直跳,他不由顫聲問道:“我,我娘親怎麼了?”
卻聞門外傳來叫罵聲,隱約似有人大放厥辭道:“你進去告訴那幾個婊子,再不把那小子奉上,小心老子一把火燒了這破洞!”玉仙蹙眉冷哼道:“很好!這便有人打上門了麼?巡哨何在?”話音剛落,三進門外各處暗哨將命令逐第傳了出去。不久,一個撚劍的宮裝婦女自外小步跑了進來。曹子餘知道非是問話的時機,隻好揣著對鬼母的擔心強自裝作鎮定。玉仙寬慰他道:“王怡功法非凡,此次遇險非爭鬥不力,隻是受了諸多業障拖累引動了天劫。細節上的事待你回了武當山便自會明白。”曹子餘無奈地點點頭。
宮裝婦女低眉進了小築,蹈舞便拜:“屬下紅蓮參見府尊!”玉仙點頭道:“府外何人喧嘩?”
紅蓮道:“稟府尊,是湘西屍鬼行的客卿!”
玉仙聞言大怒,搏案而起,怒極反笑道:“大掌櫃!好威風,好氣魄!折了陶仲景難道還無法然他清醒清醒麼?黛兒,取老娘的沁水扇來!在湘西隻顧對付滇南那些蠻子,卻沒機會鬆動鬆動這些地頭蛇的骨頭,今日我便要把這個缺憾補上!”
小魚勸解道:“大姐稍息憤怒。我雖沒見過那大掌櫃,卻也知道他一手創立湘西屍鬼行,想來也是一世豪傑,如何會如此不知輕重。他此時派這些客卿前來擾亂,稍有不慎必將導致正邪另一番大戰自不必說,若是引得那幾位老人家的不快,即便他湘西屍鬼行家大業大恐怕也承受不起這後果吧。小妹看此事頗多蹊蹺之處……”卻見紫黛早就將沁水扇奉獻老娘了,小魚噎得直翻白眼,叫屈不已:“合著我都白說了啊。”
玉仙展扇舞了幾個花樣,一斂扇麵道:“無論如何,總要先去看看!”
攤上這麼個暴力的大姐頭,小魚縱使舌璨金蓮,也隻有徒呼奈何的分了。她問道:“要不要把小青那個傻丫頭叫上?”玉仙咬牙道:“蝦兵蟹將,何必勞師動眾。”
曹子餘見狀恍然大悟,就前輩這急火火的性子,難怪一向以德服人的青靈鬼母會動手與她爭鬥,想來每次應該都是這位好武的前輩先動手的了。雖然胡思亂想,卻隨著諸人來到了洞府門前,曹子餘看見門前立著好大一塊山石,上書“春官府”三個丹朱大字,字如銀鉤,布局如棋,縱橫經緯間,似乎將天地間的至尊道理攏括了個遍。曹子餘識貨,驚呼道:“青城寶書!”這三字竟然是青城詩酒客鋒廷道長的留墨。
鋒廷道長一向都以書畫傳道,揮毫舞墨間每每都蘊含著他對修真的領悟,對天地萬物運行規律的理解,故而他的寶書極為難得,若有片紙傳世,都會被立刻珍藏。像春官府這般,將寶書鏤刻成門牌,任憑其日曬風吹,雨水侵蝕,就隻能用暴殄天物來形容。
曹子餘卻不知他這使性的一聲歎呼竟然引得湘西屍鬼行的客卿們好一陣騷動。也不知是誰躲在人群裏高呼道:“就是那小子,天生九靈之體!”餘眾眼中都充斥著炙熱的欲望,嚇得曹子餘不禁收攏領口,怕怕地想道:“雖然小爺我體格風騷,氣質迷人,但也不至於引得這麼多圍觀群眾騷動吧。”
客卿們紛紛向前湧動,眼看就要觸及春官府女官們守衛的界線了。一個年紀稍長,估計是個兵頭的女官伸手厲聲喝道:“諸旗預備,但有越界者殺無赦!”
人潮為之一滯,隨後又被有心人鼓動,客卿們變得愈加瘋狂,叫囂著推動著人潮向前壓去。女官們紛紛放出心血淬煉的法寶,局勢一觸即發,沒有人會天真地留上一手。
風雨欲來風滿樓,眼看這一場腥風血雨是免不了。
山門前冷眼觀看的玉仙忽然對跟在身後的紅蓮低聲說了幾句,又從腰間接下一個令牌遞給她。紅蓮領了牌子快步跑了上去。將牌子遞給那個兵頭,又低聲對兵頭說了幾句。兵頭邊聽邊點頭,舉牌鞠躬,顯然是得令了。 曹子餘詫異不已,這些女官都是前輩的手下,前輩若有命令,近在眼前,直接下令就好了,何必要搞什麼勘牌串鈴的把戲?再看這些女官似不認識前輩,這麼久了,也不見有個眼力勁的女官前來請個安什麼的?曹子餘心裏其實又另有一番心思:“似我這般的貴客怎麼也得上來個端茶倒水的小妹伺候著。”隻是如此齷齪的想法他自然是說不出口的啦。紫黛似乎看出的曹子餘的心思,低聲對他說:“阿娘與兩位阿姨素厭俗務,向來不打理這些女官,所以除了內府的侍人,外圍的女官大都不認得主子,為了防止下人秉權作亂,隻好用這個法子了。”玉仙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二小,感慨不已:“到底是女生外向,人家還沒問,她倒自發地把家事都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