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黛粉麵羞紅,旋又灰兒一笑,跳到門旁,勾著那少婦的脖頸對曹子餘道:“這是我姨,你叫她小魚姨就好。”曹子餘微笑點頭道:“小魚姨好!”小魚白眼一翻,噗噗吐著瓜子兒殼,哼哼拿捏道:“呦呦,這是怎的,女婿見家長麼?紫黛我可和你說,小魚姨我眼光一向高,這小子是否入得我老人家眼,可得看他的表現。要說別的什麼事兒,我小魚姨疼你,可都依你,不過就這關係你終身的大事兒,小魚姨我可得擦亮招子瞧仔細。恩恩,可得瞧仔細!”
紫黛吃不住小魚這似真還假,連嘲帶諷的一通胡說,駭地連忙去捂小魚的嘴。小魚一邊扒拉著紫黛追堵的手,一邊喊道:“哎呀,我可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又要殺人滅口了。救命啊,救命吧!我要死啦!”紫黛記得麵色醬紫,跺腳道:“壞人,整日就來取笑我。今日好歹不讓你胡說八道了。”說著一揪小魚的粉臂,和小魚扭成一團。
曹子餘見嘻嘻哈哈糾纏著一團的紫黛與小魚,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武當山穀,回到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裏,在那裏,在那個時候,紫黛與青瞳也時常嬉笑戲弄,糾纏不清。
“回……不到從前了麼?”曹子餘黯然低下了頭。
小魚躲不過紫黛的手段,連忙嬌喘著求饒,紫黛得理不饒人,卻見小魚釵髻橫斜,羅衫半褪,她也有點後悔,連忙收住手。隻聽小魚深吸幾口氣,強裝嚴肅地說道:“我可是身奉大使命的欽差,你這小妮子,目無尊長,竟敢襲擊上差!哼哼,我可是很生氣的哦。”沒想這外強中幹的話引來紫黛一頓粉拳,小魚氣勢頓泄,她揉了揉臉,臉上的暈紅漸漸褪去了幾分,她道:“不和你鬧了,你老娘要見女婿,遣我前來通告。”
曹子餘點點頭道:“蒙前輩寵招,晚輩必然要前去拜會請安。”
小魚美目流波,微微一眯,笑道:“你這小子還挺有禮貌的,比另一個自大的小子好許多。”曹子餘知道小魚口中的“自大小子”多半便是何柳笛,他前番算計好友,有負何柳笛信任,一直心懷愧疚,此時聽說何柳笛的下落,心裏頗為擔心這位大哥,不禁問道:“何大哥?不知他現在何處?”
小魚道:“那小子和你一塊兒獲救,隻是那沒良心的小子一覺醒來便失了氣度,嘮嘮叨叨就隻會說他的爹娘是什麼大俠,還霸了座什麼山之類的。反正姑奶奶我是沒這心思聽他炫耀,那小子以為他現在是在哪裏!采花姑娘的狐狸窩麼?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貞潔作態,看得我渾身不自在。這不,我聽說紫黛她娘娘要見你這小子,便扔下青青那塊能忍的木頭陪那個自大的潑貨,便過來了。”
小魚說著,不禁又憤憤不平起來。隻是她沒注意到,當她說到“采花姑娘的狐狸窩”時,曹子餘和紫黛對望一眼,騰地羞紅了臉。
小魚打開了話匣子便有了種不吐不快的暢快感覺,幾乎就要登高疾呼,指點江山了。好在紫黛對自己這個阿姨最是熟悉,眼見小魚話越多,個中內容就越發不堪了。她急忙接過話頭說道:“既然是阿娘的吩咐,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裏耗費時間了。”
小魚點點頭,曹子餘連忙說道:“待我洗漱。”
說著便下床及履,匆忙轉過屏風去,過了會兒,曹子餘紅著臉從屏風後伸出腦袋,紫黛立馬明白過來。
看著紫黛急匆匆過去幫忙曹子餘洗漱,小魚還不忘打趣道:“紫黛夫人真是賢良。”此言一出,立馬引來紫黛一陣嬌嗔。小魚自顧壞笑。
須臾,曹子餘便清清爽爽走了出來。
小魚見了,隻覺眼前一亮,不禁讚道:“好孩子,好漂亮!”
曹子餘靦腆一笑,跟在他身後的紫黛不覺有點驕傲。
小魚伸手虛引,故作姿態地說道:“少爺,請隨奴家來。”
曹子餘隨著小魚的指引,不知遇到了幾處亭台,也不知穿過了幾道高檻的大門,隻覺此處洞府雖然比不上自己那兒華貴,卻也輕巧幽靜,園林設置也頗見意境。
走完一道花圃幽徑,穿過一道二進的大門,迎麵竟是一棟琉璃小築。曹子餘納罕不已:“如此氣勢的大門之後竟然掩著這麼一處精致的建築,真是出人意料。”
他抬頭一看小築的匾額:回頭止步
小築門旁又有一副聯子相襯,左邊是:來處此地往域處處止步,
右邊是:前世今生未來頻頻回頭。
曹子餘暗忖道:“立這小築的人看來早已心如死灰,這匾額,這聯子,字裏行間無不透出一股子死氣。”他微微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