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反噬開始了?
她是個罪人,她今日讓葉添前來,是要害死他?
不止金善蘭,一燈大師熟悉赤血迷花功,他一看幻蝶的陣仗開始消退,就明白這是最好的捉拿葉添的時機!
葉添一手擒著金善來的脖子,好像把她當了人質,一邊慢慢往山崖邊退去。
“葉施主,你今天逃不掉了。回頭是岸,赤血迷花功將你變成了人,而老衲,想你善念未消,並非大奸大惡之徒。你身不由己,一切都可說。”
“讓我臣服於你們少林,讓你們廢我一身武功?不成。”葉添如此怔怔說道,在場武林人士皆是覺得,有誰嚐過了這隻手遮天的本事,還願意廢除一身本事的?肯定說不通的,那就讓他們斬草除根!
步步緊逼,好像是要把這葉添連帶著他的同夥金善蘭一起殺了幹淨。
“你們都住手!不要再過去!”突然聽聞一聲大喝,是沈望舒提劍而來,他怕他們逼得葉添太急,他狗急跳牆傷到了阿蘭。
葉添看著沈望舒,笑笑,這人,還真是不死心。
指尖慢慢拂過掌間阿蘭的脖頸,這挑釁的意味,讓沈望舒咬著牙關很是惱怒。
“師兄,你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讓金善蘭伏法,不是天理昭昭的事情!”
“閉嘴!我不許金善蘭死,不許!無論如何,我都會護金善蘭周全!”
好個護金善蘭周全,葉添都愣愣,沒想這石青公子這般決意。而其他門派的長輩們都破口大罵,說他沈望舒憑什麼這般放肆?
柳一刀卻上前,他勒令所有六扇門高手退後,這般恭敬跪在沈望舒麵前,拜道:“三皇子殿下,今日圍獵這魔教餘孽乃是朝廷大事,您可萬莫意氣用事,還是請殿下退後,不要傷到您的龍體為妙。”
所有人:……
沈望舒是什麼龍子龍孫?
金善蘭都在這淚眼之中拉回了一些神智。這是什麼道理?
“爹?!”鄧染星不可置信問他父親,可鄧千林一點不意外,隻是頷首道:“事情原委回去說,可望舒這般說,倒是讓事情難辦了。”
魔子隻能此刻困住,若是讓他熬過了散功的時刻,那天高海闊,再也沒人能奈何他了!
看向了金善蘭,問道:“金小兄弟,你還是勸勸你家少主吧!咱們,不是想趕盡殺絕。”
可他們卻想廢他武功,這世上,本就不該有人會這赤血迷花的魔功!
金善蘭搖頭,看著葉添:“你說的,帶我走。是生是死,我們本就連在一起,是同命不是嗎?”這是葉玄明當年的決定,陰差陽錯,這是金善蘭和葉添一生的羈絆,他們的宿命。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葉添不是會投降屈就的人,所以看著後麵的萬丈懸崖,金善蘭知道該如何結束這場噩夢。
或許,她就是太貪生怕死了,才會把他們兩個逼到如此地步。
“我隨你走,不管去哪裏……”眼淚簌簌落下,金善蘭不再逃避,她非但沒有掙脫這魔子的鉗製,卻是認命地閉上眼睛,然後靠在他的胸膛前。
這一幕,幻蝶緋緋,頭上紅月都施加了旖旎。
這是詭寂的夜,卻又淒冷靡靡地華麗。
葉添垂頭笑笑,原來阿蘭對他誓死不渝?那便夠了!
“阿蘭,其實我也對你說了謊,這謊已經很多年了。我也不信你,不信你沒了血契,不再和我同命還會和我生死相隨。”
啊?金善蘭瞪大了眼睛回看身後的少主,月色下,那人絕美,可又嘴角噙笑幽幽說道:“阿來,你自由了。根本沒有什麼血咒,我父親騙你的,怕你背叛我。而我瞞著你,是怕你離開我。”
說完,金善蘭隻覺後背猛地被一股大力推開了,她被沈望舒接了個正著。
“葉添?”回眸,那道悠然若仙的白衣身影卻直直墜了下去。
那麼多的幻蝶隨著主人,竟然也這樣隨他一躍而下。
“啊!!!!葉添!!!!!”金善蘭的驚叫便好像碎裂了蒼穹的利刃,斬斷了自己的所有生念,一頭也往那無底深淵俯衝下去。
沈望舒這回沒有再鬆手,他知道金善蘭會跟著一起去的,死死拉住,好像是卯足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啊!!!!”這撕心裂肺五內俱焚的哀嚎,讓血月都滾滾湧動著,快要墜落這幽穀半空。
葉添沒有功法護身,早就墜入這雲山霧海間看不到身形,而追隨他的幻蝶,片片消散,好似破碎的紙片在半空肢解。
這是魔功全然消散,魔教七殺少主,葉玄明獨子葉添,此刻也不過是一具凡胎肉身……這高聳如雲的山巔,到穀底……
怕是神仙都化了。
“葉添……”金善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是手往那碎石掉落的深淵探著。她的眼淚是掉落在何人心口,砸得驚濤駭浪,好似要玉石俱焚。
她無法呼吸,一半身軀,一半魂魄都在隨著那早就看不到的身影一起墜落,然後重重砸去。
痛得魂魄離體,寸寸血肉模糊。
她不該,她不能……她想隨他死,可少主再也不願意讓她追隨了。
血契,終究未能讓他們生死不離。
孤雁遊過這空穀,金善蘭視野無法看清,那當空的一團紅月在望著誰的支離破碎的殘骸,隻給了她想魂歸而去的殘念。
一捧黃土,一縷殘魂,她都想再去尋他。嘴巴死命咬住了鉗製她的手臂,她恨。為何要阻止她?
她該死!
呃!沈望舒的手頓時血肉模糊,其他人想護駕,可皇子殿下搖搖頭,卻是任由這失心瘋一般的金善蘭撒野,更痛的可能在後麵。
他也不知道,到時候該如何阻止這心死成灰的人,獨留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