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暗下決心,總有一天,我要讓這些所謂的朝廷重臣真正地跪拜在我的麵前。
盧植一聲不吭地站直了身子,從懷中掏出了兵符,遞給了馬上的董卓,接著幹淨利落地脫下身上的甲胄,順著那太監手指的方向大步走向了後麵的那輛囚車。
周圍的兵士一片嘩然。
“將軍,不可以……”
“冤枉啊,將軍有功無過,冤枉啊……”
“娘西皮的,這賊老天,這年頭怎麼都是好人遭殃啊?……”
“操,這仗,老子不打了……”
更有甚者,操刀操槍的就想要衝上來,那個太監一見這陣勢嚇了一跳,尖聲驚叫:“你們想幹什麼?皇命在此,你們想造反嗎?羽林衛!羽林衛!給我把這些亂臣賊子統統拿下。”
剛剛接手兵符的董卓見此立馬派出了自己帶來的三千西涼兵幫助彈壓這些騷動的士兵。
西涼騎兵在馬上來回奔馳,大聲嗬斥那些群情激奮的盧植軍士兵。
但是那些軍士見自己愛戴的主將含冤受屈,哪裏還會去管這些新來的涼州軍。對這些明顯是來奪權的涼州佬,他們不飽以老拳就不錯了,哪裏會聽這些涼州佬的話?
雙方都是粗口連爆,甚至已經出現了不少小衝突,越來越多的人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一時之間,場上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好了,都給我住手。”充滿威嚴的聲音使在場的盧植軍士兵停住了動作,原本在走向囚車的盧植轉過了身來,雖然是一襲白衣,但是沒有一絲狼狽之色,自有一番氣度:“你我都是大漢子民,就應當服從天子的命令。我現在不過是暫時受了些委屈,聖天子在上,相信回到洛陽後,陛下一定會還我一個公道的。而你們現在如此作為,與謀反無異,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敗壞我的名聲。你們如果真的是為我好,那麼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回你們的營帳中好好休息,為明天的戰事養足精神。”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盧植軍中一片沉寂,過了一會,終於有人一聲長歎,拋下了手中的武器,有了帶頭的人,剩下的士兵也是“乒乒哐哐”地把兵器扔了一地。在涼州軍的推推搡搡中不情不願地挨個走回了自己的營帳,不少人甚至垂下了男兒熱淚。
走到囚車邊的盧植回頭看了看看自己親愛如子的士兵們的身影,也是一聲長歎,轉身正了正衣冠,彎腰鑽入了囚車當中。
守在囚車旁的一名羽林衛壓低了聲音,道了一句:“盧大人,得罪了。”這才將手中的鎖扣在了囚車上。
盧植的賢明在洛陽城中可以說是婦孺皆知,他們這些羽林衛平日裏對這位大漢名臣也是敬仰有加的。這次也知道盧植是受了冤屈,絲毫不敢怠慢。
隨著一聲尖利的啟程聲,擔心再出什麼變故的高瘦太監絲毫也不敢停留,大隊人馬向著洛陽方向而去。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在這兩囚車上,照在一身白衣的盧植身上,顯得分外的淒涼寂寞。
盧植忽然心有所感,望著天邊的夕陽。
東漢帝國也像這顆太陽一樣雖然依舊照耀著大地,但實際上已經不過是落日餘暉罷了,終將會在不久的將來一點一點地墜落。
當天夜裏,原本屬於盧植,現在歸屬董卓的大帳中,董卓正和手下的一幹涼州將校痛飲,交杯疊盞,盡興之處,不時暴起聲聲大笑,極抒心中暢快之能事。
卻是聽不到,在大帳之外的眾多士兵的軍帳之中,隱隱地傳出聲聲的嗚咽哭泣。
軍心已失,這仗還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