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似乎有個人在自己麵前晃動,但隨便怎麼樣眨眼搖頭都看不清楚。這是哪?張毅閉上眼,仔細的在記憶中搜索…何道,陳影兒,阿根廷,布斯敦!原來我已經到布斯敦了,張毅再次睜開眼,眼前的一切終於清晰起來,此時自己正躺在床上,他可以聞到床褥上傳出來的那種常年見不到陽光,變質發酵的黴味。而這個房子實在很小,大約就一個廚房間的範圍,牆壁上斑駁的油漆,裂縫的牆壁讓人很擔心它的安全性,而目光所及的牆角裏地麵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廢品讓這個本來就狹小的空間更加的壓抑,當然也不用懷疑,這個比垃圾房好不了多少的地方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
“你醒了?”
誰!突兀的聲音讓張毅一驚,下意識的猛地坐了起來。“我靠!”突然的劇烈動作牽動了張毅滿身的傷痕,幾處傷勢嚴重的地方處又滲出了鮮血。一幕幕畫麵急閃,最後定格在自己被膝蓋撞暈的那一刻上。“艾瑪..艾瑪!阿根廷人!”張毅的拳頭緊緊的握成一團。
“你最好不要亂動。”陌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張毅置若罔聞,忍著痛轉過頭去,因為對方說的是中國話,而出現在張毅眼前的也正是一個黑發黑眼的標準中國人。此時這人的手上正拿著碘酒和藥棉看著自己。“跟你說過不要亂動,我的藥品可是很有限的,再撕破傷口我可就沒辦法了。”
“請問你是誰?”張毅的臉色緩和起來,能在這裏遇到中國人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則還不知道是否已經變成了死人。
對方的表情很無奈,搖了搖頭。“我叫李,是和你一樣的人。”不顧張毅疑惑的眼神,這個年紀比張毅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自顧自的坐在了床邊。“你的傷還沒有好,還是我來幫你清理傷口吧。”
張毅歉意的笑了笑。“謝謝。”隨即又問道。“什麼叫和我一樣的人?”
“哦。聽說了布斯敦,然後不知死活的慕名而來,結果被人痛揍了一頓,然後不得不留下來的可憐蟲。不過你比我幸運,我是跟隨旅遊團過來,然後自己偷溜掉的,跑到這裏所有的證件都變成了碎片,而且。”李眼睛向上抬了一眼,仿佛在確認什麼。“和你一樣,不打算夾著尾巴離開的人,所以說,我們是一樣的。”
張毅剛要開口說話,可李卻沒有給他機會。“當然比起我來,你算是幸運的了。”
“幸運?我這還叫幸運?”張毅覺得莫名其妙,難道好好的走在路上然後跌進一個糞坑裏也算是幸運。“你是在諷刺我嗎?”
李連連搖頭。“不不不,你不懂。我說你幸運是因為你碰到的是艾瑪。”說著拿起丟在床頭的護照。“如果是遇到別的社團的成員,他們可不會給你留下這些東西。艾瑪是個特例,他很少對外來人趕盡殺絕。”
“你在布斯敦呆了多久了?”張毅眼前一亮,抓住了對方話中的關鍵。
“三年,怎麼了?”
“你知道卡費德卡俱樂部在哪嗎?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去這家俱樂部報到的,在來這裏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布斯敦這個地方,而且我也不覺得這裏有什麼值得我慕名而來的。”張毅的興奮的抓住李的手臂,這實在是個好消息,本來以為要死在這個鬼地方,卻沒想到柳暗花明遇到了一個中國人,更重要的是他在這裏呆了三年,肯定能幫助自己到達目的地,直到此刻他都沒有懷疑何道的安排。
李驚疑的看著張毅,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你是不是記錯了地方,布斯敦沒有什麼卡費德卡俱樂部,也沒有同名的社團,這裏隻有九大街區。看來你真是個倒黴的糊塗蛋,糊裏糊塗的跑來這裏被人打成了豬頭。”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不可能記錯地方,我再傻也不會記錯這種事情,喂,哥們,別耍我,帶我去卡費德卡俱樂部。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它是一家乙級俱樂部,阿根廷人這麼瘋狂的喜歡足球,你在這裏三年了怎麼會不知道這家俱樂部。”張毅緊張的跳下床,大聲的質問道,但越說到後來越是底氣不足,對方越來越詫異的臉色給他非常不好的預感。
果然,李的回答將張毅信以為真的事實敲的粉碎。“我很想知道是什麼人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竟然騙你來布斯敦,他跟你有仇嗎?”看著有些慌亂的張毅,李苦笑著歎氣道。“你可真是個蠢貨,你是從國內來的吧。在來之前難道你就不知道在網上查一查嗎?阿根廷的足球俱樂部,從甲級到丙級,所有的球隊我都知道名字,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三級聯賽裏根本沒有這支球隊。換句話說,即使是這支所謂的乙級俱樂部在秋季聯賽中降到了丙級,這種可能性也是不存在的!”
“你被人騙了,朋友,布斯敦隻有九大街區。”
張毅茫然的跌坐在床沿,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九大街區,九大街區,什麼狗***街區。”何道為什麼要騙我?
李完全沒有安慰張毅的意思,當自己躲在遠處看完張毅和艾瑪的較量後,他就已經打定主意看能否將這人給留下來,能夠在艾瑪腳下活夠10分鍾的人,如果願意留下來,或許到了明年他們就不用呆在第九街區這個鬼地方了。而在這之前,有必要讓張毅了解一下這裏的情況,然後讓他自己做出選擇,他有預感,這個同胞很有可能不會離開。
“首先你要做的是冷靜下來。”李的口氣就像一個有豐富的生活閱曆的老人,這和他的年紀很不相符,但又偏偏又一種說服力。“慌張對你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讓原本已經夠糟糕的事情變的更加難以收拾。在你打算繼續去找那個什麼卡費德卡之前,你有必要先知道一下布斯敦的情況,這對你如何安排下一步的行程很有幫助,而且如果不了解情況的話我不保證你不會再遇上一次類似的事情。”
張毅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李說的對,且不管何道為什麼要騙自己,害得自己現在這幅狀況,且先聽聽這個在布斯敦呆了三年的人能對我說些什麼,希望能得到有用的信息。“那你說,我聽著。你一直在說九大街區,九大街區。這是什麼東西?布斯敦的九條街嗎?”
李沒有直接回答的他的問題,反而開始談起了了曆史。“布斯敦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在三個省的交接處,而這三個省都不願意布斯敦歸自己所管,原因你該猜的出來,你來這裏後遇到的事情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即使不遇到艾瑪的人也會被別的人馬拆骨扒皮。貧窮是一切罪惡的根源,這句話用在布斯敦是再適合不過了。”
在我們還沒有出生之前,布斯敦就已經是有名的混亂之城,如果有人願意統計一下的話,這裏每天的犯罪事件是其他地方的數倍,而隨之而來的是為了能夠生存下去而產生的一係列惡果。可以這麼說,那個時候如果哪天你沒有聽說死人事件,那隻有可能你一直在躺在床上睡覺。
“照你這麼說,我今天沒死在街上就算幸運的了?”張毅大為驚異,李說的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雖然他不怕死,但他可不想毫無意義的被不知道從什麼角落裏竄出來的家夥一刀送回老家。
這是以前。要在混亂的地方活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拉幫結派,人越多活下去的機會就越大,這就像早年香港的銅鑼灣或是旺角,大批的沒有工作的人聚集成無數個團夥。接下來的內容和每一個混亂的地方都大同小異,無非是爭奪地盤,保護費,械鬥這些;而那些商人們也願意讓一些強大的團體把自己的地方當做基地,提供給他們生存所需以換來他們來保護自己的家業,而得不到地盤的小團體為了生存下去互相吞並,漸漸的融合,好有能和這些大勢力爭奪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