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這個地方幾乎沒人能聽懂張毅這一口標準的CZ方言,但那痛苦的眼神,悲憤的語氣誰都能感覺到。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張毅尷尬的笑了笑指指外麵的白色世界,再拉了一下身上單薄的襯衫。無數雙眼睛變換做無數種眼神,有憐憫的,有理解的,有嘲笑的,不一而足,唯獨沒有人主動上來幫幫自己。無奈之下張毅又縮回了機場大廳,同時四處打量著,希望能在這裏找到賣衣服的地方。
哥哥,哥哥!聽到這個聲音張毅可以說是如獲至寶,連忙轉過頭看去,果然是飛機上那個小家夥,此時已經被厚厚的羽絨服裹成了一個球,身旁的姐姐也穿上了一間雪白的外套,此時正抿著嘴好笑的看著張毅。“先生您是第一次出國嗎,國內夏季的時候阿根廷正在大雪紛飛。”
張毅難得的老臉一紅,悄悄的撇著嘴巴,心想這還要你告訴我,我又不是瞎子。還有,竟然叫我先生,我有這麼老嗎?真是。當然想歸想,腹誹歸腹誹,眼下張毅可不敢得罪這位不知道脾氣如何的美女,自己的避寒大計還得靠她呢,從這女生從容不迫的神態和毫無遺漏的準備來看,多半是個經常出國的主,在這方麵自己這個鄉巴佬還得多請教請教。“我可不是什麼先生,拜托這位姐姐,我今年才18歲,出門在外有個老鄉在身邊是件很愉快的事,我叫張毅,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看著張毅故作姿態稽首作揖的樣子,女生不禁莞爾,看來這是個有趣的小帥哥,第一次出國還哭來著,多半是想到要和家人分別舍不得吧,嗯,即重情義又有意思。當下落落大方的回道。“我叫陳影兒,阿根廷的名字叫米蓮達。剛剛好比你大一歲,哈哈。”
果然!張毅暗暗讚歎了一把自己的觀察力,何止是經常出國的主啊,原來根本就是個中阿混血,也不知道她的國籍是什麼。於是張毅說明了自己的困境,希望陳影兒能指條明路。
陳影兒倒也真是熟門熟路,估計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是遇到一次兩次了,當下帶著張毅去了機場附近的一家專賣店,操著熟練的西班牙語和店主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心滿意足的給他挑選了一身相當時尚的冬衣。
估計是血脈裏繼承了南美血統的緣故,陳影兒毫不避嫌的倚著更衣室等他出來然後又圍著穿戴整齊的張毅好一陣打量,直看的張毅這個沙場老將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才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是人靠衣裝,你先前那身衣服真的有夠老土的,現在是帥氣多了。如果你繼續和我順路的話,我不介意你來追我,雖然你小了一點。”
這種明顯帶著奔放的異國風情的直白讓張毅有些吃不消,當下訕笑。“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去的可是布斯敦,估計是個小城市。”其實張毅也並不知道布斯敦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城市,但從那裏隻有一家乙級俱樂部來看,估計大也大不到哪去。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陳影兒思索了一會果然沒在腦子裏想出這個城市來。“那真是可惜了,我要去紐維爾斯。”陳影兒遺憾的搖搖頭,隨即又關心道。“你會西班牙語嗎?”
張毅搖頭。
“那英語呢?”
張毅點頭。“勉強過了英語四級。”
陳影兒這才放心的笑道。“那還好,至少路牌你能看得懂了。阿根廷的大部分地方都能看到英語的。”
“那看來我們要分開了。”張毅頗為“遺憾”的歎道,其實心裏是巴不得呢,說到底張毅還是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對陳影兒這樣的混血兒一時還是有些吃不消。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陳影兒一雙漂亮的眼睛死命的盯著張毅,其中可惜的含義不言自明,但遺憾的神情也隻是一閃而過,接著又立刻恢複了可愛活潑的樣子,指了指方向道。“機場的中轉車站就在這條路的盡頭,你順著一直走就到了,那裏有地圖的,你應該能看的懂,頂多多轉幾路就到了。”
知道了路途的張毅決定不再和這個美女糾纏下去,感謝式的稍稍彎了下腰。“那就再見了。再見了,小弟弟。”
看著張毅有些急衝衝的身影,陳影兒有些不滿的撅了撅嘴巴,心道哪有這樣的人啊,至少也得請人家吃頓飯問個手機號碼什麼的表示一下才對嘛。想到這陳影兒忽然又抿著嘴笑了。“也不知道這個傻帽有沒有開通國際長途,連反季節都不知道,可憐的孩子。”
“帥哥,adiós。”
張毅楞了一下,回頭問道。“什麼?”
陳影兒俏笑著吐了下舌頭。“再見!”
這次張毅聽懂了,遠遠的揮了揮手。“再見了,美女。”
拉了拉不知道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的弟弟的手,陳影兒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同時語氣有些擔心。“冬歇期的時間太短了,也不知道老爸有沒有找到合適的外援。”
到了中轉站,掏出行李箱中的中英辭典對照著龐大的交通地圖好一陣亂找,總算是找到了距離布斯敦最近的一個城市的巴士,對於巴士線竟然沒有直達布斯敦這件事張毅是頗有意見的,心想乙級俱樂部就不是人嗎,多建個站點又不會死。
接著又操著滿嘴的中式英語一頓亂問,在坦然接受了無數白眼和茫然的搖頭後,總算是順利得上了車,直到這個時候張毅也沒有說找個人問問卡費德卡這個俱樂部到底怎麼樣,要知道在阿根廷熱愛足球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在巴士裏就看見了好些個穿著刻有足球或知名俱樂部隊標衣服的老人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