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要去送她最後一程。
“已經火化了。”薄非霆說道。這個過程最殘忍,所以他作主已經把這個過程走完了。
陸沉星腦子裏一片空白……
那種病去世的時候人是枯瘦的,蔡帆羽最近已經很枯瘦了。薄非霆不想讓陸沉星記得那樣的麵孔。
“你太壞了。”她終於哭出了聲,可也就是幾句而已,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是不想哭出聲,而是哭不出來。那哭聲太過激烈,一股腦地、瘋狂地往喉嚨處湧,她根本來不及吐出那些嗚咽。
“還有我呢,還有我。”薄非霆抱住她,小聲說道:“陸沉星別為別的人流太多眼淚,你隻有我就足夠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所以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啊。”陸沉星死死地抓住薄非霆的衣服,渾身發抖。
“放心。”薄非霆輕拍她的背,另一手抓過紙巾擦她的眼淚。
陸沉星若沒了薄非霆,絕對會死的!
——
靈堂來的都是薄非霆和陸沉星的人。
孩子沒來,依然在家裏。
陸沉星跪坐在墊子上,呆呆地看著蔡帆羽的照片。人這一生啊,到底要經曆多少回失去?為什麼不能大家一起長長久久活到天崩地裂?或者幹脆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大家都不要相互有感情,如此便可以不心疼,不心傷,不心碎。
“沉星丫頭。”韓研磕頭上香完畢,到了她麵前。
“你來了。”陸沉星雙目無神地看了她一眼。
“別太傷心了。”韓研在她身邊跪坐下來,扭頭看向前麵的照片,小聲說道:“該走的人遲早會走,身邊的人會一直在。”
陸沉星沒出聲。
其實別人在和她什麼,她聽不進去。現在悲傷似乎並不是了為蔡帆羽,好像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吊唁的絡繹不絕。
電台各部門的人都來了,人的社會地位真是要靠掙來的。那些曾經排斥她視她為眼中釘的同事一個一個地過來握她的手,擁抱她。BR的人更多,那可是老板的嶽母,不來能行嗎?
辦葬禮非常累。
她還不必做什麼事,就應酬這些人,就感覺骨頭要累散架了。
到了半夜,還有人過來,薄非霆讓陸沉星去休息,他在靈堂接待過來吊唁的親朋好友。
陸沉星此時一身疲倦,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後來感覺有人給她背上披了件衣,睜著腫痛的眼睛看,薄非霆正站在身邊看她,她剛想抱住薄非霆,薄非霆的臉上突然全是血,一邊笑一邊倒在了地上……
陸沉星嚇得魂飛魄散,哇地一聲哭出來,死死地抱住了薄非霆。
可是薄非霆明明說好去哪裏都不會丟下她的!她嚎啕大哭起來,越哭越絕望,雙手在薄非霆的臉上用力地抹,想把那些血都擦幹淨。他安靜地躺著,一動不動,真的像雕像一樣。他死了嗎?可沒了薄非霆,她要怎麼辦?這個世界太大了,人太多了,多到她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喂,喂,作噩夢了嗎?”有人扶著她,拍著她的背叫她。
陸沉星總算從夢魘裏掙紮醒過來了,她眯了眯眼睛,看清了抱著她的人是韓研。
韓研一手攬著她的肩,另一手拿了塊藍色的手帕給她擦汗,關心地問道:“你出了一身的汗,是不是作噩夢了。臉色很難看,不如回去休息吧。”
陸沉星怔怔地看著他,怎麼是韓研呢?夢裏麵是薄非霆披著血色站在她麵前。
“怎麼了?”薄非霆的身影從門外進來,黑亮的視線落在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
陸沉星這時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把手伸向薄非霆。
薄非霆走過來,接住她伸來的手,摸到她掌心全是冷汗,立刻把她抱了起來。
“回去吧,別又累病了。”他掃了一眼韓研,抱著陸沉星往後麵走。
陸沉星軟軟地窩在他的懷裏,啞聲說道:“你千萬不要丟下我。”
王於周拉開車門,看著他進去。
“嗯,不會。”薄非霆和她坐進車裏,扭頭看向車外,隻見韓研正靠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邊。
“薄非霆我作噩夢了。”她仍舊驚魂未定,人往薄非霆身上靠,雙手緊緊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