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吹過,浮雲輕翩,蒼穹中的紫微星異常耀眼。
寢宮之內明燈依舊,漢靈帝早已換上睡袍,端坐床榻上默然不語。
他麵色沉靜,身上隱隱發出一股強大氣勢,雖是安詳端坐,卻彷佛讓人不得不仰望其麵,與白天那個憊懶青年簡直判若雲泥。
“黃蜃大人,您為何要下令發兵,若是被花玨樓主他們知道,恐怕……”忽然一個婉清的聲音幽幽道。
“影姬,本座要發兵,自然有本座的道理。”靈帝輕笑一聲,轉頭望向牆上一幅仕女圖,悠然道:“張角起義有違天意,注定要失敗,本座又何不順水推舟一番,以成人之美?”
“天意?何為天意?”畫中人黛眉鳳眼,氣雅恬靜,淡然垂首道。
“正道眼中的道義,通通稱為天意。”靈帝詭秘一笑。
“黃蜃大人這般動作,莫非是順應天意?”
“影姬,這是個奇妙的時代,隻需一個機遇,便可成就霸業。”靈帝沉聲道:“本座既然有意投靠正道,自然要做些事情給他們看。即使本座不下令鎮壓,你以為正道那些人會任由張角造反不成?”
他冷笑一下:“正道六教,看似牢不可分,但恰好也是最大的弱點。唯一削弱正道實力的方法,獨有離間之計。本座下令發兵,做場好戲給六教瞧瞧,以此表明幽泉殿的誠心及立場。他們雖不會相信本座,卻會在暗中防備。話說樹大招風,六教之人行事向來謹慎,善表麵功夫,斷不會向我發難。”
“可是大人該如何向花玨樓主等人交代?”影姬麵帶憂色道。
“這件事情,穀殄彌自然會跟他們明說。我們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
“等待何事?”
“等待時機成熟,自會有異心之人發難。據本座所知,六教中可是有些人心懷叵測,並不甘於人下。”靈帝冷笑一聲,緩緩闔上雙眼。
“不出十年,正道六教必將分道揚鑣,各自為戰!”
不知何處刮來一陣輕風,宮內燭燈登時熄滅,濃濃夜色瞬間將靈帝吞沒。
“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還會飛天之術?”馬青芸緊緊環著張青腰段,已從先前的害怕勁中緩過神來。
“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等時機到了,我自然便會告訴你。”張青雙眼微睜,定定瞧著前方。
二人忽然間無話,冷冽的寒風猶如一把冰冷利刃,割得臉皮生痛。
“我爹爹起義的事情被人發現了麼?”半晌,馬青芸緩緩開口道。
“你已經知道了?”張青心頭猛然一跳。
“我又不是傻子,近年來爹爹屯兵買馬,密會宦官,又怎會猜測不到他的意圖?”馬青芸平靜道。
張青瞧不見她臉上神色,隻覺環繞自身的兩隻柔荑微微顫抖。
“我還知道,很多人想來殺我爹爹,你也是其中一個。”馬青芸幽幽道。
“我……”張青冷汗涔涔流下,一時間張口結舌。
“如此說來,先前那個小和尚,還有我在鄴城外遇到的綠袍男子,你都應該認識了。”馬青芸繼續說道
“藍落冥,你遇見他了?”眼見事跡已露,張青幹脆開口承認。
“是他把我帶進城的,不然城中戒備森嚴,我又如何進得來?”馬青芸苦笑道。
“其實我……”張青嘴中蹦出這幾個字,又驀然沉默,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其實一直在利用我,隻因為我是馬元義的女兒。”張青感覺馬青芸將自己抱的更緊。
“你送麵人兒給我,將我從困境中解救,為我療傷……”
“不錯,但那隻是……”張青連忙解釋。
“隻是你為了獲取我好感的手段,但是我們偏偏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這難道不是緣分麼?”
張青登時默然,迎麵而來的夜風將他發絲吹得亂舞,不知不覺間馬青芸已將臉貼上了他的背脊。
“假如我不是馬元義的女兒,你對我又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可曾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麼?”馬青芸的聲音越來越低,幾若蚊呐。
“我確實在利用你,但你也在利用我,對麼?”張青突然開口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馬青芸臉色一變。
“你早已看出我的身份,於是將計就計,隻是裝作不知。那時你知道我在後跟蹤,是以故意與那些潑皮發生衝突。而我定然不會讓你陷入困境,繼而出手相救,之後勸我進入馬府,這一切無非是為了能夠讓我順利進入馬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