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痕衝出院門時,楚楚沒有動,小傷衝出去時,她也沒有動。
無顏本也想跟著小傷衝出去,剛走了兩步,卻又忽然轉身瞪著楚楚道:“你果然是個演戲的天才,今日若不是老天幫忙,我們險些就栽在你手裏了。”
她冷哼道:“若不是看在你孩子的份上,我絕不饒你。”她也扭身衝出了院門。
楚楚還是沒有動,她整個人都像是塊木頭般釘在了那裏。
風揚的哭聲已經嘶啞了,可他還是不停的在那條赤膊大漢懷裏嘶聲啼哭。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楚才慢慢的抬起頭來,去看哭泣的風揚,就像一個渾身麻木的人剛剛才有了知覺。她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你們樓主的親生骨肉,為什麼還不將他抱過來?”
她在對那赤膊大漢說話。赤膊大漢手裏的刀已離開了風揚的脖子,卻並沒有垂下。他在猶豫。
楚楚又道:“你的弟兄們既然已全都死了,你還不逃命?你還在等什麼?”
赤膊大道:“可是樓主他……”
楚楚截口道:“你明知強敵當前,你主子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遲早總難免一死,他一死,這些人還會放過你麼?”
她歎息道:“而且你也知道你主子也不希望他的弟兄們陪著他死,你若死了,他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心安的。”
赤膊大漢的心已在些動了。
楚楚見此情景,忽又厲聲道:“還不將你家少主人抱過來,你們難道還要讓本夫人親自來抱麼?”
不敢違背樓主的奴才,又有幾個敢違背樓主夫人?而且他本就想溜之大吉了,他怯於強敵當前,又攝於樓主夫人的命令。終於將鳳揚遞到了楚楚懷裏,可他還不放心道:“夫人,那你怎麼辦?”
沒想這人還有幾分忠心。楚楚抱著鳳揚,勉強忍住母子團聚的激動低斥道:“難道你方才沒聽那女人說麼?他們不會為難我的。”
赤膊大漢像是總算放了心,抱拳一揖道:“夫人多多保重。”
楚楚又斥道:“廢話少說,還不快走?”
赤膊大漢轉身就往院外去。
楚楚連忙道:“蠢才,你這不是往刀口上撞麼?”
赤膊大漢怔住。
楚楚道:“又後門溜出去,快!”
赤膊大漢很快就溜走了。
楚楚這才鬆了口氣。他們母子倆曆盡千辛萬苦這才團聚,現在在這裏至少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他們了,她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和自己的孩子交頭痛哭起來。
無論是欺騙了秋水痕也好,糊弄了小傷也罷。對她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孩子才是他生命的源泉,精神的支柱。
什麼都可以失去,唯有孩子她是絕不能失去的,那些失去的她也話會傷心,也許會痛苦,但絕不會後悔。在她選擇孩子的時候,她就已抱定了不惜犧牲一切,不擇任何手段的決心,她怎會後悔?
小傷搖了搖頭道:“卻不知你為何一定要逼我?若是因為仇恨,我們完全可以化解,若是為了殺人滅口,我卻認為你大可不必。”
他歎道:“因為替她保守秘密,不隻是你的意願,也是我的衷心願望,從感情的角度來說,我比你更關心她,更希望她幸福快樂。”
他頓接道:“隻要你以後對她所做的事情不再違天悖理,那麼我發誓,我絕不說出這個秘密。”
秋水痕瞪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小傷又道:“而我母親,在此之前,她也已身我承諾,絕不再向任何人說起關於你和她的身世的真相。”
秋水痕冷笑道:“你也一定會說,你麵前這個女人也一定會寧口如瓶的了?”
小傷點頭道:“正是。”
“不是。”秋水痕搖了搖頭道:“縱然我能相信你們倆,可是你又怎麼能再讓我去相信那個老婊子?反過來說,我既已沒法再去相信那個我已相信了二十多年的婊子,你們又怎麼能讓我相信?”
他搖頭道:“隻要說過一次謊的人都休想再讓我相信他任何一句話。”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不曾說過謊話,何況小傷方才已欺騙過他一次。
小傷暗中歎了口氣道:“可是你應該知道,今日你大勢已去,而且你根本就沒有勝我的可能……”他歎道:“所以,你還是走吧,帶著你的老婆孩子一起走。”
秋水痕冷笑道:“犧牲區區數十個弟兄,不過是小菜一碟,而且你怎麼能肯定我的武功就比你差?”他狠聲接道:“何況,即使我的武功不濟,我也一定會以死相搏的,我絕不會給你任何泄密的機會。”
無顏早已到了小傷身旁。此刻忽然道:“你莫忘了你的母親早已離開了,要泄密也早就泄了,你縱然殺了我們也沒有用。”
秋水痕冷笑道:“你以為她真的走得了麼?“
無顏動容道:“莫非你早已暗中派人追殺她去了?”